虞連沒完全失智。陸淮川年近三十了,相貌出眾,兼是公司負責人,行業銷售精英,要他感情生活一張白紙簡直是玩笑話。
可人總會對未知的事情有期許和圖謀。
虞連未必沒有過許多揣測。陸淮川剛才的暗示明顯,他知道自己該一去不回,但渾噩中還是捧著酒站在包間門口,從門縫裡窺視陸淮川和陳慧蘭如何親密。
陳慧蘭跨在陸淮川腿上,捧住他的臉,與他熱烈接吻。水聲黏膩纏綿,她恨不將陸淮川拆吃入腹。
陸淮川扶住她的腰,顯得些許被動,上位者恰到好處的服軟,勾得人進一步索取。
空調冷氣開得太大了,虞連身上的外套一直不干,寒意滲進骨縫裡,叫他肩頭瑟縮起來。
他臉色十分難看,招來門外服務生的注意。服務生說:「先生,你要進去嗎,需要我幫你什麼嗎?」
虞連回頭,眼睛瞪得銅鑼般大,給人嚇了一跳。
虞連連聲說:「不要,不要。不用進去……」
他聽見房間裡陸淮川這時候說:「好啦,我同事要回來了,我今天喝太多了,改天陪你,嗯?」
陳慧蘭咯咯笑:「藉口……你明明,你好熱啊……真的走得掉嗎?」
衣料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虞連鬼使神差地抬頭,陸淮川朝門口投來眼神,他確定這個角度陸淮川是看他不清的,但還是忍不住哆嗦一下。
虞連堪稱落荒而逃。他站在包間拐角處,牙齒都打顫。
手機在兜里不停震動,虞連腦中一嗡,接起後陸淮川在那端氣息不穩地說:「酒怎麼還沒送到?」
他語氣些許怨責。虞連喉結下沉,抬手鬆了松襯衣領口,稍做調整。
虞連捧著酒進去,臉上掛笑:「來了。陳總,我來醒酒吧。」
陳慧蘭已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對著虞連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她興致未盡,伸手撈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拿出化妝鏡來,對鏡草草收拾一下著裝。
她心不在焉說:「不喝啦,晚點還有事。」
陸淮川看一眼虞連,再轉頭向著她,面不改色笑笑:「那這支酒我給你留著,等陳總什麼時候有興致了,我們再一起品。」
陳慧蘭合上鏡面,眼神如絲。她哼一聲:「呵,陸總……」
她起身時,當著虞連的面無所顧忌地貼住陸淮川的耳朵,壓低聲音:「你好會呀。」
陸淮川面上客客氣氣:「下次再見。」
虞連叫了車,和陸淮川一塊把她送上車后座。
陸淮川有點暈,人還栽在虞連肩上,但沒忘記囑咐:「回去一定要給我信息。」
陳慧蘭挑起眉毛:「看心情了。」
虞連覺得她心情大概沒太壞。
陸淮川送完客,嘴裡便沒聲了。虞連也不說話,沉默著與他等代駕司機,陸淮川軟成一攤泥,賴在虞連身上。
上車後陸淮川報了虞連家的地址。虞連沒反對,他思緒混亂,他想他家離這兒近很多,只要把陸淮川儘快弄下去,怎樣都好。
車廂逼仄。陸淮川身上的酒氣和晚香蘭的氣味混在一起,在車裡發酵,變臭,虞連漸漸坐立不安。
虞連按捺不住開口,撿些話來說:「你不該打電話叫我進去的,陳總日後會不會對你有意見?」
陸淮川興致缺缺,只是說:「你該學習一下開車了,下雨天司機很難及時趕過來,我們等得太久了。」
他顧左右言他。虞連就再懶得開腔。
他扶著陸淮川上樓,從兜里摸出鑰匙開門。陸淮川歪倒在他身上,嘴唇與他的頸項相隔半寸。
酒氣和熱氣一起,把虞連凌遲了一遍又一遍。
陸淮川:「我沒有這裡的鑰匙了,我開不了你家的門。」
虞連沒吭聲。
他費力地把陸淮川扔在沙發上,轉身去找醒酒的藥。
回來時虞連手裡擰著一條濕毛巾,他把它扔在陸淮川臉上:「你沒力氣洗澡就擦一擦臉,然後把藥吃了。」
陸淮川慢慢坐起來,低垂著頭,神色莫辨。
虞連咽喉滾了滾,不打算多話。陸淮川靜坐著,突然說:「你現在是不是特別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