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那我們再多玩兩天吧!我還訂了兩張遊園會的票,都沒用,徽州最近還有一場舞台劇也很好看,要不再玩個三五天,反正楊興說能報銷一部分呢!」
虞連:「不上班啦?楊興回去得連著我一塊罵了……」
他後來一想,突然斬釘截鐵說:「玩,再玩他個一周,趕在上班前一天回去,大不了我掏腰包自費。」
程曜:「你又不想這麼快回去了嗎。」
虞連閉了閉眼,隔了一會兒睜開:「回去的話有不想見的人,見了會生出很多麻煩和焦慮,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放空自己。」
他問程曜:「旅行的時間延長會耽誤你的事情嗎?」
程曜笑笑:「不,越長越好,我與你相反,我想見到的人和事,都在這趟行程里了。」
等到兩人吃飽喝足,程曜起身收拾餐具,虞連要幫忙,被他趕去歇息,說哪有廚子忙完還要刷碗的道理。
虞連就搬了個摺疊椅,搬到大樹下,遮陽,躲熱。他靜坐冥想一會兒,漸漸有了困意。
程曜收拾完,在他身邊適時地鋪了一張防潮布,一轉身虞連已經躺上去趴著了。
程曜失笑。虞連這接連幾日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差,他大概知道原因,也不去打擾。
他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輕輕靠近,也躺在他了身邊。
虞連也許是真的睏乏,嘴裡發出輕微的鼾聲。程曜側著臉打量他,虞連的眼睫不安地抖,嘴巴也撅著,瞧著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程曜覺得可憐又可愛,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數虞連的睫毛,它是纖長的,卷翹的,顫顫慄栗,是初春的蝶翼在小心扇動未至的花期。
程曜既戀慕,又生恐驚擾。他看了會兒才收回手來。
他悄悄挨著虞連躺下,與他睡倒在一塊。
虞連睡眠慣來很淺,只不過瞌睡了一會兒,臉頰有些發癢,他就睜眼醒來了。
程曜額前的劉海蓬鬆密長,軟軟地蹭著他。程曜側躺著,呼吸濺在他耳旁。風也溫柔。
程曜的鼻翼輕輕翕動,虞連聽見他在打鼾,又像是假寐。虞連想了想,伸手輕輕戳了戳他臉頰。
程曜的鼾聲隨著他的動作漸高漸低,虞連覺得好玩,指尖在他薄而白皙的皮膚上戳了個淺淺的印子。
程曜只差沒哼出首歌來,虞連見狀捏了捏他:「你再裝睡呢?」
身側的人嘩一下睜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還在問:「怎麼發現的呀。」
「因為小豬不會唱歌。」
程曜張嘴:「……連哥,你太壞了。」
他伸手去撓他癢,虞連被一下撲倒在布上,身上蹭到了一些細碎的草屑。
程曜的影子整個籠罩著他,虞連起初還一個勁笑,等到程曜眸色都漸沉下來,他才意識到接觸太過親密。
虞連咳嗽一聲:「起來了,我們走吧。」
程曜捏著他胳膊,一時半刻沒肯鬆開。
過來會兒他才緩緩說:「要繼續往上登山嗎。」
「哪有半途而棄的道理,你不是一直說想上徽山寺看看?」
「哥不想去嗎?」
「順便走走吧,都到山頂了,我也順路去參觀一下。」
程曜突然扭頭:「哥心裡沒有想要求的事情嗎?」
虞連正蹲在地上收拾野炊布,聞言想了想:「想要求的……」
「沒有,」他很快答覆說,「我不太相信虛妄的東西,當然我尊重每個人的信仰,但我很早之前,就已經不指望求神拜佛能達成什麼了。」
「如果人想要求神,那所求多是遙遠的、不切實際的,我大概是很無趣的人,我甚至從沒產生過這種想法。」
也許是因他畏懼,怯懦,連想像都自認是在瀆神。所以不想。
虞連不敢。
程曜低聲問道:「比如說,在感情這方面呢?」
虞連不禁哈哈一笑,過了片刻覺得方才的笑聲太苦,驚擾了旁人,他緩慢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想了。」
他自行打住這個話題:「所以小程來這一趟是想求些什麼,感情?事業?財運?」
程曜:「求我想求的人。」
「那就是感情了」虞連彎眼打量他,目光有點戲謔,「還是先前的那個嗎,小程是有點深情在身上的。」
程曜堅定地點頭:「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