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川一下推開季敏,拔腿就往外追。
前後兩回了,季敏大約也能猜出個大概,她揉了揉肩膀,有些興致缺缺:「陸總,總要把事收拾乾淨再出來玩吧?你還沒見上高總,所以大概也不知道,她不會喜歡身上麻煩太多的人。」
陸淮川步子一頓,轉頭匆匆撂下一句:「抱歉,我待會兒再來找你。」
季敏嗤笑,看他快步跑遠了,覺得掃興,嘴裡抱怨說好沒意思。
像做了虧心的事,虞連離開得很快,胃裡反酸,那股熟悉的嘔吐感翻攪著他的腸胃,搗弄他的心肝。
他恍恍惚惚地想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
——是臨下班時,竇傑說客戶有簽署合同的意向,叫他替自己送一份放在桌上的事先已備好的文件,他才匆匆趕來的鉑爾。
按照先前約定的話,他本該去四層,酒店的住房區域,敲門沒見回應,竇傑又很快換了個手機號,發信息說客戶還在包間用餐,希望他直接遞送到那裡。
虞連將這一切倉促發生的事過了一遍,隱約中覺得,有人刻意將它們串在了一起。
是陸淮川嗎,他不是頭一回幹這事了,上一回是試探他的心意,那這一回是為什麼。
反將一軍,要叫自己臉面掃地嗎?那幹嘛做出那副錯愕的樣子。
胃裡又是一陣噁心,他走得更加著急。聽見陸淮川從後邊追來,他瘋狂按著電梯下鍵,手驚慌地在抖。
陸淮川的聲音近在咫尺了,他快步拉開一旁消防通道的門,閃身就要躥進去。
陸淮川急紅了眼,在後邊大聲喊他:「虞連!你為什麼要跑!」
酒店過道上,零零散散十幾個人,這下一齊圍觀過來。虞連動作就停住了。
是啊,為什麼跑。
再十秒,足夠陸淮川走到他身邊,足夠他回頭。
虞連撒開冰冷的門把手:「沒有跑。」
他側過頭,嗓子眼壓著顫意:「無意撞見,就是覺得那樣的場面下,我們面對面說話可能會尷尬,改天再談吧,你現在應該去陪她。」
「而不是追過來。」
「我欠你一個解釋。」陸淮川著急去拉他,虞連猛得甩開,力氣十分之大。
周圍人探究的目光聚在他們身上。虞連緩了緩,再開口時,嘴角甚至抿了一絲故作鎮定的笑意。
酒店空調開得很大,額上的冷汗順著額角下滑,他推了推眼鏡:「我知道你要解釋什麼,但我不需要了,我之前說得很明白。」
「我們除了同事關係,不會再有別的瓜葛,你的欺騙或者隱瞞,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他清楚看見陸淮川眼裡閃過的懊惱和失策,虞連兩頰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一下:「這比我預想的提早了太多步,但我其實很慶幸,我要比想像中解脫得快。」
局面完全失控,陸淮川無比焦慮,他強硬拽住對方的手腕:「你為什麼要用解脫這個詞去形容我們的關係。」
虞連唇齒間呵出一口熱氣,反問說:「那不然呢。」
「我們認識三年了,虞連。」
陸淮川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他頓了一下:「三年了,我們不止是談個戀愛那麼簡單,我們之間摻雜了很多身份,我們的利益,未來都是捆綁在一起的,我為了你我共同經營的公司犧牲了很多。」
虞連明確表態:「你是你,公司是公司,我在其中也有付出。當然,我肯定不會因為和你有隔閡而放棄尋青。」
陸淮川長腿一邁,烏沉的黑影緊緊壓著他,把他逼進死角:「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我只用世俗的三觀去判斷感情,貞潔?從一而終?那太膚淺了,這對我不公平。」
虞連沉默兩秒,他很快回答:「你不要用你的是非觀去動搖我,我不評判你行為的對錯,也希望你給到我基本的尊重,我們不適合做情侶,我們從開頭就是錯的,這種關係一早就該結束。」
他眼尾還殘留有潮濕的淚漬,話到最末:「如果你還有誤會,那我再說一次,我們不會發展成情人關係,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私底下上床打炮的關係,都不會了。」
他輕聲說:「以後好好做同事,我們還是朋友,你也別太困擾,我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絕殺。
陸淮川一瞬被逼紅了眼,他幾近崩潰地錮住虞連,捏得虞連腕骨生疼。
「鬆開了,淮川,」虞連的語氣輕緩下來,「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