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連不接他酒,臉上嘲諷的笑容越來越深:「陸總跟我談玩弄感情?你認真的嗎?」
陸淮川站了起來,走到虞連跟前,端著杯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好吧,換一種說法,只能說我們當時都在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在往上走。」
他眼中浮動著異樣的光采,杯里鮮紅的酒液向下搖晃傾斜:「我為自己之前的愚昧感到難過,但又為發現了虞總的真正面目而開心竊喜。」
「早知道大家都是一類人,我之前作那麼多無用的解釋幹什麼,我們應該說開啊,」他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含混古怪的笑聲,「虞總不坦誠,罰你一杯。」
虞連手肘撐在桌上,托起下巴,眯眼斜視著他:「說開之後又怎麼樣,你是指望我們能再聯手,有空滾上床打個炮,再事後交換一下商業情報嗎?陸總這種事做起來跟吃飯一樣,但別跟得了臆想症似的,老幻想別人和你一樣,今天出來吃過藥了嗎。」
陸淮川臉色一僵:「說得你自己多出淤泥而不染似的,還不是和程曜滾在一塊了。」
「哦,那倒是沒必要往我頭上貼這個標籤,我擔不起,」虞連被他挑起一些火氣,直白說道,「我和小程關係是挺穩定的,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和他早點在一起。」
他停頓一下:「當然,這和我們的談話內容沒有關係,他是我的愛人,不是我拿來到處炫耀的談資,我今天和陸總見面的重點不在這裡。」
「愛人?」陸淮川像聽見了極好笑的事,「你覺得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會產生愛情這種東西?」
虞連:「關於這個,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我一般不和人討論愛情的話題,尤其和你。」
陸淮川咬牙切齒:「你別被人玩了都不知道。」
虞連很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咬著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不放,反問說:「那你自己玩明白了嗎?」
陸淮川沉默一陣,緩緩說:「虞連,我要結婚了。」
虞連看他在面前站了這麼許久,胳膊都抬酸了,於是端起杯隨意地和他碰了碰:「那恭喜你。」
陸淮川喉嚨吞咽一下:「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還要祝福?虞連詫異地挑了挑眉,一時半刻竟然詞窮。
他想了想說道:「那恭喜你得償所願。」
陸淮川慢慢走回到原位,重新坐下:「說起來我應該感謝程曜。」
「如果沒有他的激勵,我未必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虞連揉了揉額角,有些不耐煩:「你不用當著我的面說這個,我又不會替你轉達,你真心的話可以找到他親自答謝,不過他想不想見你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句句都要提他,我和他之間很少談到陸總你的,畢竟是關係不大的人,陸總既然已經邁上了人生新的階段,還是希望你能放下一些無意義的過往吧,不管是現實發生過的,還是你臆想當中的。」
陸淮川一噎,他想講一講他一路走來的艱辛和不易,不是那種程曜那種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能比的,但顯然虞連沒有這個傾聽的耐心。
有服務生輕聲敲門,進來替客人更換碗碟,場上的對話暫止。
服務生是個小姑娘,新手,換的過程中不小心把陸淮川面前碗碟里殘留的龍蝦汁,潑在了他胸前的西裝衣料上。
陸淮川心裡剛好憋著火,因此發了好大的脾氣。
「這麼大個酒店就這種服務,你知道我身上這套多貴嗎,你賠得起嗎?!」
那條早就弄髒的濕巾被他一個用力甩在了服務生的臉上。
「你會不會做事,不會做事滾啊!」
姑娘嚇得低頭,完全不知所措,領班的急忙趕過來,讓姑娘趕緊道了歉,又連聲說會替陸淮川拿去乾洗。
陸淮川脫下外套,甩到一邊的椅子上。他目光嫌惡。
「不要拿你們的手碰我的衣服,很髒。」
姑娘呆住了,領班不知該如何接話,場上無人應聲。
虞連站起來,給陸淮川倒了杯酒:「陸總,消消氣。」
陸淮川眼睛有些紅,鼻子裡呵出一口粗氣,揮手說:「都先出去。」
他喝了虞連敬的酒,心裡才好受一些,側過頭,發覺虞連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怔愣。
陸淮川挑眉:「怎麼,虞總看不慣?覺得我仗勢欺人?」
虞連搖頭:「我就是覺得短短几年人的變化為什麼可以如此之大。」
陸淮川冷笑:「因為你沒有體驗過那種上位者手握權利的爽感啊,一個服務員算什麼,比她階層更高的、更不可一世的人站在面前,只要你手裡有權力、有錢,你想怎麼扇他們巴掌都可以啊,扇耳光的聲音很響亮的,比世界級的交響樂演奏都要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