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連拉過他一隻手來,笑了笑:「因為我是個貪得無厭的人,所以決定把程曜圈在家裡再養一養,看最後能漲到什麼地步,看程總能不能開價到我滿意為止。」
程曜說:「就像等小豬出欄一樣嗎,哥覺得合適了,到時就會轉手把我賣出去?」
虞連哼笑一聲:「不過,小豬得養得健健康康的才好估價呀。」
他垂著手,把程曜一隻褲腿掀開一些,看見左膝上明顯腫起的瘀塊,和隱現的一條條長長疤痕。
虞連皺著眉,有些動氣:「他怎麼能動手把你打成這樣。」
「就算是父親,那也是不行的。」
程曜於是坐下來,哄他說:「快好了,本來沒那麼嚴重了,我翻牆出來的時候生怕被人逮住,跑得太急,傷口才又腫了一點,就是看著嚇人。」
「那你再養養我,保管沒兩天我又活蹦亂跳了。」
虞連嗯了一聲:「別回去了,我養著。」
程曜一聽這話便很高興,索性一掀被子,挨著虞連坐下。虞連把冰袋摘了,頭還有些發昏,於是一歪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程曜想他可能是燒得有點糊塗,因為虞連輕聲重複了一遍:「不許回去了,多少錢都不賣。」
程曜心花怒放,想,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不過如此了,虞連平時可不輕易說這個。
他一邊慶幸,一邊又覺得有些難過,小聲附在虞連耳邊:「我爸為難你了,是不是?」
虞連:「確實比我想像中糟糕一點,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等等等等,那還是別理解了。」
程曜生怕虞連真給程鴻莘說通了,明天轉手就給他賣了。
虞連笑:「他是你爸,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去面對他,你那位姚叔叔說的有些話,還是有一點道理的。」
「狗屁道理,不許聽。」程曜皺眉,「我知道他們欺負你了,你現在就全當他們放屁。」
「嗯,所以我最後說,不管他們同意不同意,我還是想和你一起把下輩子的路走完。」
程曜:「你真這麼說的?」
虞連:「我真這麼說呀。」
程曜定定盯著他看,像要在他臉上瞧出朵花,給虞連瞧得不自在起來。
「怎麼了?」
「我現在想把你抱起來,轉圈圈舉高高再親死你!」
程曜摟住他,一顆大腦袋擱他肩頭,總往他脖子上拱。
程曜碎碎念說:「哥哥怎麼這麼勇敢啊。」
「勇敢到為了我,做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啊……」
他給虞連說得不好意思了,幸好還燒著,臉上暈開一片紅,也看不出來害羞的意思。
虞連:「你也給了我一個驚喜,我一推開門,這麼大一個程曜就出現啦。」
程曜想起些什麼,扁了扁嘴:「我其實在家等了你幾天了,你是不是號碼換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嗷,這當然不是你的錯,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
他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下去:「他媽的今晚那個男的是誰,沒事敲什麼門,他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怎麼還動手動腳的,啊不行,我越想越氣。」
「他是不是也姓陸,不對,好像姓張,算了,別管姓陸還是姓張總之看著就不像什麼好東西……」
虞連伸手捏起他的嘴巴,物理消音:「不許說髒話。」
程曜吱唔兩聲,表情頗是不服。
「他叫張佳年,是我大學學長,不過他是法律專業的,現在也是一名很厲害的律師。」
「他原先就幫著尋青解決了一些麻煩,現在全勝要與我們打官司,我也是委託他代理相關事務,以後肯定免不了還要接觸的,你別亂吃飛醋。」
程曜安靜下來:「全勝要與你們打官司?」
「是,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我有點累了,明天再一一說給你聽。」
程曜連忙答應下來,替他捂緊被子,硬要抱著人家一起睡。
床上空出的一側,一時之間又有了實感,虞連竟有些不大習慣,好幾次想要回頭,確定這不是因為思念過度而產生的幻覺。
他睡得很不安穩,在一個接一個的夢境裡浮沉,或許因為吃了藥的緣故,所夢一個比一個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