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連在她身旁落座:「高總指揮全勝拋給我的官司一樁接一樁,但好像高總本人對官司的起述對象並不是很了解,需要我做個自我介紹嗎?」
他開門見山,高希芸也才開腔:「哦,我在照片裡見過。」
她沒說視頻,倒好像給了虞連天大的面子,眼中的鄙夷和厭惡卻是藏也不藏。
虞連忽視了這個:「可以聊聊你專門針對尋青的事嗎,不比全勝集團家大業大,尋青二十多號人因為這個停工,高總這樣讓我有點難辦。」
不必他說,是她一手促成,高希芸當然比誰都了解尋青的情況,但她對這時候的虞連的態度感到十分不滿。
摸清她的行程,甩開她身邊的保安,專程過來這裡找她談話,對方用的卻是這種協商的甚至帶有一點脅迫的口吻。
憑什麼,她捏死一家小公司難道不比捏死一隻螞蟻簡單。
高希芸懶得廢話,重新拉上墨鏡:「我沒有義務回答你,你該去和法務部那邊聊。」
虞連笑了笑:「我吃了太多貴公司法務的閉門羹了,你們好像就算賠錢也勢必要把尋青告倒啊,之前把尋青送上熱搜,搞網際網路輿論那陣子,高總也沒少花錢吧。」
「為了尋青的一個前任股東,這個投入成本是不是有點太大。」
高希芸坐著沒動,只是唇角抿了一個嘲諷的弧度:「我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高總財大氣粗,耗得起,我當然是沒話說的。」像是早知她是這個態度,虞連隨手拿出背包里的筆記本,「細數一下,全勝今年作為被告方的官司還真是背了不少,現在似乎也並不介意再背上幾樁。」
「東臨樓盤爛尾,工程款根本結不出來吧,樓盤先賣後建,業主認購協議早早簽了,房子兩年都竣工不了,高總到時又要花多少公關費,請多少水軍下場,去堵住大眾的嘴呢?」
他果然是威脅來的,高希芸細眉一挑:「看了幾篇報導就敢我的謠,你這個……」
她想起什麼,刻薄的攻擊的口氣又一下剎住,胸膛緩緩起伏一下。
虞連恰時接過她的話:「是啊,高總可能對我有一些誤解,也有一些猜測,但不可否認的是,你有的猜測確實沒錯。」
「你親自把陸淮川送到東臨區域總監的位置上,不會以為他就是個充當你徒有其表的枕邊人的角色吧,他除了有勾搭你的心思,別的心思也不少啊。」
「那麼,你所認為的跟他關係匪淺的我,對於全勝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知道也很正常——比如說,東臨樓盤預購許可證的下發過程,再比如,這些房屋預售款的真實去向。」
虞連低頭,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拿起揚了揚:「空白無憑,要摘下你的眼鏡看一看嗎,高總?」
高希芸腦中一嗡,她摘了墨鏡,一把奪過虞連手裡的東西。
她拆開翻了幾頁,頓時有些失態。她沒能維持方才的矜貴,臉上的傲慢漸漸轉為痛恨。
高希芸咬了咬牙:「真是可恥啊,你們這些男人。」
像是恨不得在虞連臉上唾上一口,高希芸眯起眼:「怪不得是能睡在一起的骯髒貨色,他還告訴了你什麼?」
「你言辭失實,也過激了,高總。」
虞連目光冷下來,他眼尾下垂,斜睨著高希芸著急翻看文件的姿態,腰身往後一靠,翹起一隻長腿,與高希芸方才的動作如出一轍。
他垂著手,指尖在距離高希芸用過的骨瓷杯碟不遠的一側,輕輕敲擊兩下:「至於他還告訴我了什麼,等高總下次再預備對付我公司的時候,我再講給你聽也不遲。」
高希芸捏緊了拳,緩慢合上文件。
虞連觀察她的神色,趁機說出自己此行的訴求。
虞連緩下口氣:「這段時間我的生活和工作都受到了很大影響,所以很能理解高總的心情,我並不想把局面弄得那麼難堪,一定程度上說,我們都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
「但是高總,我想告訴您的是,陸淮川已經徹底退股,把尋青轉讓給了我,這已經不是逼出他的手段了,我只是一家小公司的負責人,本意也只想經營好自家這小小一塊盤子,還請高總能高抬貴手。」
虞連軟硬兼施,脅迫的口吻收斂得很快,恢復了溫和的風度翩翩的做派,高希芸調整一下表情,神情依然冷肅:「你剛才可不是請的態度。」
「抱歉,」虞連回了個微笑,「高總方才沒有給我好好說話的機會,第一次見面,我話說得有些著急失態了,我向您道歉。」
「那麼現在,我們還能正常地再聊上幾句嗎。」
高希芸看一眼時間:「你公司的事,我會和法務部再溝通,其他的應該沒什麼好談的了。有的東西虞總如果要拿捏,就拿捏好了,要藏,也請藏得好點,拋出來的時候這顆丟向別人的炸彈會不會炸到自己身上,炸出個血肉橫飛的下場,這很難說。」
「想對付我的時候掂量掂量自己,希望你有這個本事,以及勇氣。」
對方已經讓步,但還在逞嘴皮子上的能耐,虞連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正常來講,他不該繼續往下糾纏。
但他還抱有一個目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