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
他沒再繼續出聲。
不遠處那裡,走過來一個他再相熟不過的人。
一個黑髮女人。
維爾利汀原本是被擠在人群外緣的,現在見人都散去了,自然是趕了過來。
她稍稍一靠近,便認出了地上那張眼熟的面孔——羅夫。
那個賭徒,那個把家裡僅有的茅草屋都輸光的人。
也是當日闖進伯爵府想要威脅她把遺產全交出來的人,後來被她打暈扔出了窗外。
他還真是命大。她本來以為他很有眼色的,當日被打暈醒過來之後,知道宅邸內的人身份不簡單,沒有再選擇闖進來繼續鬧,而是選擇悄悄溜走。
可是現在他卻腦子不清醒到敢去敲詐一個他無論如何都惹不起的人了。
也許真是走投無路了吧。催賭債的人切斷了他右手三根手指,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回唐克納頓去了。錢莊把他列為了黑名單,他從錢莊那裡拿不到一分錢。
於是這個小人鋌而走險,以偷盜和敲詐為生。
至於他為什麼出現在坎特拉魯郡,也許是因為最近正值春日節,坎郡的春日節慶典最為繁盛,也帶來了更多機會。
羅夫以為今天是必死無疑了,可是看見維爾利汀,他又看見了曙光。
他欲上前扒那位大人的褲腳,路西汀後撤一步冷冰冰躲過。
於是羅夫又出聲:
「大人,您的夫人我認識呀!我跟您夫人是同鄉,她一定認識我的!」
管她是情婦還是臨時嫖的窯女,她能跟在這人身邊,這人現在一定寵著她就是了!維爾利汀現在還有把柄在他手上呢,就算是為了她乾的那些事不被說出去,她也得求著那人保他。
「大人,我——」
可是令這賭徒沒想到的是,還沒等維爾利汀走近,那位大人物便冷著面叫治安官來把他拖走了。
上次裁衣館旁那個侮辱他妻子的霍維爾已經讓路西汀嘗到教訓了。維爾利汀的同鄉沒幾個是好人,他們靠近她,往往是以侮辱她、看她自卑為樂,而現在這個,腦子裡想的絕對是利用她。
想用他妻子的過去來威脅她?
他也配?
於是維爾利汀走近時,看見的只是被拖走的羅夫和面色不善望向那邊的路西汀。
「怎麼了?」
「碰見一個想敲詐我一筆的賊人罷了。」
路西汀的面色緩和下來。
「那個騙子非說他認識你,想讓你為他求情,我實在看不下去。那種人被抓進牢獄裡,還能給這片地域多幾分清淨。」
「嗯,」維爾利汀點頭,揶揄道:「其實我確實認識他。在我們開始偷情的第一個晚上,闖進大宅里的盜賊就是他。」
她一點也不避諱用詞。路西汀這隻小狗只會為她說他們偷了情而感到刺激和興奮。
「哦?」
路西汀顏色極淺的眼睛開始溢出危險光彩。
「你這麼說,我倒有些關心起他來了。」
「不用管那人,」維爾利汀淡淡地說。「他欠了賭債,騙多少錢都填不上那個無底洞,這輩子也就只配爛在街上了。原先還有一個妹妹,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子被他賣到哪裡去了。」
今天礙於公爵的面子,聖堂來的治安官把他抓了起來。
但羅夫不會被關太久。
這種沒什麼錢又給社會做不了什麼貢獻的人,關他只會浪費錢財。聖堂不做這種事情。
羅夫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的,不會超過幾天。
路西汀的微笑減淡下來。
其實他還知道一件事。如果那種人出現在維爾利汀面前,他一定會提及她的「前夫」。
這才是最讓他發怒的。沒有任何人配在她面前提那個人,連他自己也不行。
所以在他提及「伯爵」那兩個字之前,他就讓他消失在了維爾利汀面前。這是個正確的抉擇,起碼在今晚,他妻子觀賞春日節節慶氣氛的好心情不會被打斷。
……但無數個「羅夫」仍有機會出現在他妻子面前。
無所謂,他們要是敢出現在妻子面前,他就把他們的雙手雙腿折斷,口裡堵住讓他們發不出聲音,讓他們再也說不出妻子的壞話來。
他牽起維爾利汀的手。
這只是今天的一個小插曲。
晚上的恩典,還是照常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