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海盜們一邊吹噓自己的經歷,一邊喝得面紅耳赤。
「啪!」杯子撞在一起,不少液體飛濺出來。但海盜們並不在意,依舊高談闊論。
寧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
門一開,外面的冷風就吹了進來。空氣中的火熱像是被劈頭蓋臉澆了一盆冷水。人們都停下了喝酒的動作,朝著貿然進入的人投去不善的注視。
從雨里走出來的陌生人褐發褐眼,神色陰鬱。他手裡握著一把傘,雨水不斷滴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
男人面無表情掃視一圈。他臉上、褲子上、衣服上全是雨水,看起來有幾分狼狽。像是在泥水裡滾過一圈,但沒人敢小看他。
海盜們迴避那雙看過來的眼睛,害怕其中閃過的凶光。
無論多麼兇惡的海盜在對上那道視線後也會噤聲,因為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野獸般的深沉壓迫感,讓人頭皮發麻渾身僵硬。
「這裡是酒吧嗎?」男人開口問。
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一絲疲憊。
澤菲爾晃了晃頭,眼前有些模糊,「你要來點什麼?」
「麥芽酒吧。」男人如此說,他把手中的傘丟在門邊,走上前坐在吧檯邊。
澤菲爾忍著頭暈把酒端給他,撐在桌子上,含含糊糊地問:「你看著好陌生,不是這座島上的人吧?」
寧冷冷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不理我?不理我好啊,真好,你叫什麼?我叫澤菲爾,認識一下吧,歡迎來到海盜島!祝你在這裡過得開心。」
開心嗎?
男人摩挲著杯子,神色有些恍惚。他一直警戒的外殼融化了一些,開口回答道:「我叫寧。」
「這個名字,總覺得在哪裡聽過。」澤菲爾認真想了想,酒精讓他的大腦變得遲鈍。
青年金色的長髮像絲綢一樣披在肩頭,讓人聯想到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那顏色是多麼的耀眼,像是一縷光灑進了這家酒吧。
澤菲爾唔了一聲,「想不起來了。」
寧先生扯出一個不明顯的微笑,「大概是我的名字太常見了吧。」
其他海盜不敢吭聲,誰敢說他名字常見啊!
澤菲爾舉起酒杯,毫不知情地沖人眨眨眼,「我倒是希望我的名字很常見,淹沒在人海里就認不出來那種才好呢!」
這就是澤菲爾和寧先生的第一次見面。
他不知道自己又喝了幾杯,閉上眼睛看見一片血紅。
再次睜開眼,青年看見自己杯子裡的酒變成了血,它們不斷從杯子裡湧出,落在吧檯上,又順著滴落在地板上。
「嘩嘩嘩!」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到能覆蓋所有的吵鬧。有人從雨幕中走來,身影越來越靠近,看身形是個還未成年的少年。
那人走到門口,手裡捧著一張人皮。
澤菲爾僵在原地,感森*晚*整*理到多年前消失的恐懼又死灰復燃。他不敢與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對視,一低頭,卻看見無數的血從少年的身後噴涌而出,像海浪一樣撲來。
「澤菲爾。」少年開口,他的聲音和記憶中的一樣帶著溫柔的笑意,「你不是喜歡這張臉嗎,我把它扒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血,好多的血。
從杯子裡溢出來的血,從少年模糊的臉上流下來的血,從地板和天花板中滲出的血……
澤菲爾看見血水裡睜開無數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它們仿佛在無聲地說:找到你了。
「啊啊啊——!」
澤菲爾尖叫著睜開眼睛,看見陌生的天花板。
他後背全是冷汗。
原來是夢啊。
他坐起來,扭頭看見正在對峙的三人看了過來。正是皇上喜脈啊、幸福睡過頭和艾薩拉。
「你們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奇怪?」澤菲爾疑惑地問。他心裡咯噔了一下,伸手去摸自己的臉。
他之前以為那是做了噩夢而流的冷汗,但是摸到了黏糊糊又溫熱的液體。
青年看向自己的手。
那是紅色的、刺眼的血,如同噩夢照進現實。
這是怎麼回事?他沒感覺自己受傷了,這些血是從哪裡來的……?
艾薩拉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奇怪,他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快步走近,不確定地喊道:「澤菲爾……」
澤菲爾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像是沒有聽到呼喚。
他眨了眨眼,又昏了過去。
兩個幫不上忙的玩家在一邊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