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靠骨氣活吧,我沒有骨氣。」
就這樣,秦曉夕兩袖空空,只揣著身份證離了家,輟了學,永遠地離開了南粵,再不回去。
等和那個男人到了京城時,秦曉夕才知道,原來他的「女朋友」不止她一人。
她早有預感這會變成一場皮肉交易,但她被唾手可得的金錢迷了眼,固執地把這稱作是戀愛,把「戀愛」兩個字當作一塊遮羞布,蓋住腐朽的現實。
十九歲到二十四歲,迷途不知返的羔羊活在金錢堆砌的浮華里。
秦曉夕對男人身邊幾天一換的女伴視而不見,日日在獨居的公寓裡等男人回家,等到實在無聊了,她才偶爾出去拍點平面GG。
男人高興了,便言笑晏晏地帶著她到處社交應酬,不高興了,就冷著臉將她壓在牆上打,邊打邊說:「離了我,你什麼都不是,沒有學歷,沒有正式的工作經驗,你活不下去的。」
是啊,離了他,她是活不下去的。秦曉夕那時也這麼認為。
表面的浮華與內里的腐朽相互拉扯,形成虛假的平衡。
可終於在某天,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
五年,男人終歸是膩了,提出要好聚好散的要求,甚至大發慈悲地幫她介紹新「男朋友」。
秦曉夕木著臉沉默片刻,又答應了,心想反正她的人生已經發爛,再爛下去下去又有什麼關係。
新「男朋友」是個中年啤酒廠商老闆。
那是個晴朗的白天,她以模特的名義被送去海島上拍GG。她知道,一旦夜幕低垂,拍攝結束,她就會在酒店裡等待骯髒降臨。
因為心不在焉,秦曉夕的平面GG拍得一塌糊塗,但那個叫洛清霖的攝影師竟然不生氣,還溫聲細語的,一點點指導她進入狀態。
所有平面拍完,她看見好幾個模特上前去要洛清霖的聯繫方式。
而洛清霖站在陽光之下,臉上的笑光彩耀目,熠熠生輝,似是她這輩子都探不到的光明。
從其他模特的聊天言語中,秦曉夕知道洛清霖是人民大學的高材生,雖然不是攝影專業出身,但卻早早做了攝影師,還入圍過荷賽獎,才華橫溢。
秦曉夕沒敢上前搭話,她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人,還是別和這樣光亮的人說話為好。
於是秦曉夕獨自坐上觀光車回了酒店,坐在窗邊靜靜等待太陽下山。火紅的落日看起來是那樣溫暖,但她身上的溫度卻逐漸降低,她在搖椅上冷得發抖,發顫。
星子劃破天際時,房門發出嘀嘀的聲響,而後吱吖一聲被打開......
第26章
對流的風將秦曉夕的大破浪長發吹起, 塗了大紅唇釉的嘴唇輕抿,她直起身往門邊看,廠商老闆關上門, 眼裡是令人作嘔的精光。
從椅子上被拉起時, 秦曉夕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身體像是無知覺, 什麼都感受不到。
秦曉夕開始回憶自己過去24年的人生,思考她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走錯路的?她為什麼會走錯?她......還有機會修正自己的人生嗎?
叮鈴鈴!
手機鈴聲打碎了秦曉夕的思緒,廠商老闆不耐地站起身,接通電話。
「餵, 老婆。」
「沒有,我在開會呢。」
「明天就回。」
短短几句話聽在秦曉夕耳朵里,如同催吐藥那樣令人泛嘔。
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上那輛阿斯頓馬丁?
為什麼她不聽媽媽的話非要離開家?
為什麼她要輟了學靠男人而活?
為什麼她會走到破壞別人家庭的這一步?
難道......她真的要一直這樣爛下去,直到死?
掛了電話, 廠商老闆解開皮帶向她走來,他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反派一樣, 嘴角咧到耳根去,笑得誇張。
看著廠商老闆噁心的笑, 秦曉夕的身體莫名生出一股力,她鯉魚打挺一般從床上蹦起,發瘋似的跳下床,往門邊跑。
可就在秦曉夕的手搭上門把時, 她身上的真絲睡裙被人拉住, 她連忙說「我不做了」, 話剛說完嘴就被緊緊捂住。
秦曉夕伸出手拼命去夠門把, 可她的身子卻被往後拖, 指尖離門越來越遠。
「表子, 出來賣還立牌坊,要是不想賣,一開始就別答應啊。」廠商老闆的聲音像是蛇在吐信子,聽得秦曉夕雞皮疙瘩驟起。
是啊,她已經是表子了,事到臨頭還裝什麼純真。秦曉夕垂下手,身體脫了力,任由他將自己拖回床邊。
房間的燈被關上,絲絲縷縷的月光透過窗台照進來。明亮的月光是那樣吝嗇,它照到床邊,照到牆上,獨獨沒照到秦曉夕身上。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