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殷的唇抿緊一瞬,又很快鬆開,勾起笑朝眾人說:「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
站起身後,申殷走得不緊不慢,仿佛對此事習以為常,若不是他髮絲上的湯汁還在一滴滴往下流,落到地上,怕是會讓人以為無事發生過一般。
走過洛清霖身邊時,申殷的眼睛驀然紅了,眼裡盈滿淚水同洛清霖對視一瞬,又轉過頭往門外走。
Mansory潑湯讓洛清霖震驚,申殷忽然哭了更讓他震驚。
申殷走之後,房間裡再無人說話,洛清霖坐在座位上,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愈發侷促。
洛清霖覺得這包間裡就沒有正常人,心想反正申殷是已經中途離場,不如自己也跑路好了。
思及此,洛清霖輕咳一聲,指尖旁邊移,躲在桌子底下戳戳姜煙嶼的腿。
姜煙嶼側過頭,用華語問:「怎麼了?」
「我想先出去透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洛清霖用手掩著嘴,虛著聲音問。
洛清霖神色警惕,像是上課時和同桌說悄悄話,怕被老師發現的學生。
姜煙嶼沒忍住笑了笑,揉揉洛清霖的頭髮,「你先出去吧,我再同她聊一聊,一會兒就走。」
「ok.」洛清霖站起身,朝mansory道一句「夫人,我也去一趟洗手間」,便步履匆忙地跑出包房。
走廊上嵌的窗大開,窗外有嘀嗒的小雨聲,雨滴落到竹葉上,窸窸窣窣。
洛清霖走到樓梯口時,往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望了一眼,思忖過後,最終決定不去找申殷,而是獨自下樓,去室外等姜煙嶼。
畢竟,申殷平時說的話很怪異,剛剛又哭得突兀,洛清霖並不敢和這種看不透的人獨處,怕惹出麻煩。
碉樓之外,清新的雨汽將竹葉香裹挾而來,洛清霖站在屋檐之下,伸出手去夠下落的雨滴。
白露過後,溫度降得快,此刻又下著晚間陣雨,布料不設防,寒氣往衣服里鑽。
洛清霖單手裹緊衣服,細看四周的竹林和雨。這裡的布置很古色,只除了停在空地上一堆跑車,格格不入。
服務生應是看了天氣預報,在下雨之前就拉起棚子,為車擋雨。
拿出手機對著這些車拍了張照,洛清霖調出白笙雲的微信。
【洛清霖:這些都是你的車?】
【白笙云:你怎麼在那兒?姜煙嶼呢?】
【洛清霖:和一個叫Mansory的婦人吃飯,你認識她嗎?】
【白笙云:不認識。】
洛清霖本想問問那「未婚妻」的事,哪知白笙雲關鍵時候不起作用。
洛清霖收起手機,雙臂環抱裹緊衣服,繼續聽雨滴敲打竹葉的聲音,等姜煙嶼。
「清霖哥?你站在這裡作什麼?」
身後傳來申殷的聲音,洛清霖轉過身,回道:「我出來透透氣。」
申殷頭髮潮濕,額發全捋在頭頂,因為沒戴眼鏡,洛清霖這才發現,他長了雙銳利的瑞鳳眼。
「清霖哥,我代我母親想你道歉,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姜哥沒有未婚妻。」申殷眼角微彎。
「沒事,我不會當真。」洛清霖回道。
申殷倏地表現得無害,洛清霖還有些不習慣,沒放下警惕之心,上半身不動聲色往遠離申殷的方向移。
似是能知他所想,申殷笑了笑,主動遠離一步道:「清霖哥,我不喜歡姜哥,你不用這麼怕我。」
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原來申殷不喜歡姜煙嶼。
不過,洛清霖沒想到申殷說得這麼直白,乾笑兩聲,假意否認道:「我沒有這麼想。」
「我有喜歡的人,只是他不喜歡我而已。」申殷低笑一聲,失落地說。
申殷主動收起利爪,洛清霖覺得他若是不說話,依舊保持防備姿態,就有些不近人情,便安慰說:「這世上的人很多,你沒必要把所有愛意都寄托在同一人身上。」
聞言,申殷沒說話,而是轉過頭,靜靜凝視著洛清霖的眼眸。
被申殷盯得不自在,洛清霖以為他不愛聽氣餒的勸說,便改口道:「當然,如果你覺得非她不可,也可以試一試,畢竟一切皆有可能。」
「清霖哥,我真的可以試一試?」申殷眼神定定地問。
「如果.....」洛清霖遲疑地說,「那個人單身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單身?」申殷出神一瞬,眼裡綻出笑意,「他確實算得上是單身,我還有機會。」
「那你可以試一試,加油。」洛清霖鼓勵道。
「我會加油,」申殷眯眼笑著,上半身不自覺向洛清霖靠近,「清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