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跨越江河,駛過橋到西邊,匯入金碧輝煌的夜燈下,洛清霖才回過神,覦奚往窗外的明燈看去。
江河上遊船如織,船上皆點著斑斕的五色燈光。
霓虹燈光落到江上,隨著晚風掀起的波流動搖晃。水上除了如星般的點點燈光倒影,還有明珠塔上的細長燈光,如絲綢般灑下來。
繚亂的燈光灼了眼,洛清霖收回視線,急急靠在姜煙嶼肩上,縮在溫柔的薄荷香里。
「怎麼了?」姜煙嶼撫上他的髮絲,安撫著輕輕拍。
「沒什麼,我想快點回家,」洛清霖低聲說,「我想回去看向日葵。」
霓虹燈光很耀眼,但卻冰冷又孤獨,噬人心魄,亂人心情。洛清霖討厭城市裡冰冷的鋼筋水泥,更討厭晃人心魂的這些霓虹冷燈。
「好,馬上就到家。」姜煙嶼溫聲說。
車內的空調聲呼呼作響,熱氣正好吹在洛清霖臉上,將他的臉頰皮膚吹得泛紅微干。
距離遠,雖說姜煙嶼安慰了「馬上到家」,但實際上還有近一小時車程。
窗外的燈光越來越亮,仿佛是人工太陽,照得夜晚失色。
洛清霖望著泄進窗里的燈光,胡思亂想,若是人類末日來臨,太陽再也不降臨,說不定末日狂歡就是這種景象,所有的燈都大開,照得整個世界都亮堂,沒有暗色。
「姜煙嶼,你喜歡你自己的世界嗎?」洛清霖盯著輝煌的燈光問,「你會不會覺得寂寞,或是空虛?」
姜煙嶼思忖片刻,答說:「談不上喜歡與否,只是會偶爾覺得無聊。」
因為我總是偷窺你的世界,所以感到無聊的時間很少。
洛清霖笑了笑,心想他果然是太愛亂想,誰會無聊到把這些熠熠生輝的光,想成是末日的狂歡。
「你不問我關於舅舅的事嗎?」洛清霖主動坦白,「我知道他的聯繫方式,但是不願意聯繫他。」
「嗯。」姜煙嶼慵懶地答一聲,不感興趣,不作評價。
「你不好奇?」洛清霖驚異地說,「我還以為你想知道,想讓我主動坦白。」
「你舅舅的事有什麼好聽的?一個欺軟怕硬的無聊人。」姜煙嶼翻了個白眼,甚是不屑。
洛清霖差點忘記,狐狸精偷偷查過資料,哪還需要他說這些顯而易見的小事。
思緒往別處飄,隨著燈光到處蹦跳。
「對了!對講機爆炸那件事進展如何?」
偷閒幾日,偶爾下樓,洛清霖差點忘記家裡一樓還住著個白笙雲。
「沒有進展,進度清零了。」姜煙嶼說。
「進度清零?」洛清霖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聯繫不上肖如萱,她可能已經回白家,白笙雲決定不追究,撤案了。」姜煙嶼解釋說。
「白笙雲居然會同意撤案?」洛清霖感到驚訝,「他那天說得那麼堅定,我還以為他真要把肖如萱抓進去。」
「他才沒有那能耐,他不被肖如萱送進去就不錯了,」姜煙嶼說,「誰要是惹著她,都得被坑死。」
「白笙雲經常被她坑害?」洛清霖問。
「當然,小時候他就經常被肖如萱坑,最後被他媽筍子炒肉鞭子抽,現在開個月相工作室,還要被坑走一半股份,不過好在我都給他回收進兜了。」
「我勸他先別弄那些燒錢的愛好,先好好工作脫離白家,他非要啃老,捨不得那些小破車,我可勸不動。」
姜煙嶼聳聳肩,說的話是愛之深責之切,語氣卻透著幸災樂禍。
肖如萱這麼愛坑害白笙雲?
洛清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那追求秦曉夕也是因為她想同白笙雲搶,而不是因為喜歡?」
「也許吧,我不清楚,」姜煙嶼說,「說不定她演著演著就真喜歡上了。」
「那她還要回來給我當助理嗎?而且你為什麼同意讓她來做我的助理?」洛清霖問。
姜煙嶼想了想,理直氣壯答說:「好像是因為......她願意把名下的一個小科技公司送給我,我就同意了,她不懂經營所以覺得無用,但我接手後很快就扭虧為盈。」
說到最後,姜煙嶼抬起下巴,神氣得很,明顯是想求誇獎。
洛清霖忍俊不禁,輕啄在他臉頰上,如他所願誇獎說:「哇!哥哥好厲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多是在說白笙雲如何被坑害的事。
到家時,白笙雲正躺在沙灘椅上,戴著個墨鏡,說是要曬月光,吸取月の精華,滑稽至極。
洛清霖聽過他被坑害的種種事跡,奇異地對白笙雲的傻氣感到包容,還憐愛地摸摸他的頭,才和姜煙嶼一齊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