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他的喜歡。」姜煙嶼嘴硬道。
林桑葚翻了個白眼,嘲笑一句「傻子」,懶得和他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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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姜煙嶼所言,林桑葚的母親撐不過八月。
八月剛過一周,那形銷骨立的女人便失去了意識,靠著儀器硬撐。
第二周,林桑葚的母親再撐不住,在睡夢中沒了呼吸,最終送到景雲墓園做喪事。
在正式進入景雲墓園之前,姜煙嶼早就去洗掉紋身,將那些褻瀆神明的圖案盡數洗掉。
做喪事的地點,和洛清霖工作的地方不在同一區域,下葬的時間,更不是洛清霖的工作時間。
趁著林桑葚哭喪,姜煙嶼順著手機里的地圖,繞過蜿蜒的道路,走到陵園區里偷窺洛清霖。
姜煙嶼觀察了好幾天,發現洛清霖不僅要跪在墓園前磕頭禮拜,還要每天擦拭墓碑,認真工作。
姜煙嶼一邊在心裡嘲笑洛清霖,笑他不會偷懶,一邊又忍不住去偷看他,躲在樹後偷窺。
哭了好幾天,林桑葚終於恢復理智,有精力去管姜煙嶼。
見姜煙嶼還在跟蹤,甚至沒和洛清霖搭上話,林桑葚看不下去了,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天天跟著他,也不搭話,難道你準備一直這樣,跟到畢業,跟他上大學?」
「是啊,我還可以和他去上同一所大學。」姜煙嶼認同地說。
林桑葚腫著眼睛嗤笑,「你才沒資格和他上同一所大學,你的成績太差了。你都不敢同他說話,他根本不認識你,更不會喜歡你。」
姜煙嶼才不管林桑葚說什麼,都當作耳旁風。
直到他發現,不止他一個人來跟蹤,喬黎也會來偷窺洛清霖。
喬黎會先躲在暗處看,等看夠了,才跑上前去,同洛清霖打招呼。
洛清霖向喬黎笑的時候,姜煙嶼覺得刺眼極了,比起對那精神病院裡的小女孩笑,還讓他煩躁。
也許林桑葚說得對,他得讓洛清霖認識他,而不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八月的清晨,林桑葚母親下葬那天,姜煙嶼終於不再躲著,而是站在樹下等,等洛清霖出現。
洛清霖明顯看見了他,卻不對他笑,而是移開視線,急匆匆走了,像是在怕他。
為什麼要怕他?
姜煙嶼不明白,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所以等洛清霖工作結束,走出陵園時,姜煙嶼主動叫住他。
洛清霖像是被他嚇著了,那雙漂亮無辜的眼睛,不安眨動,問他有什麼事。
準備好的幾句華語根本說不出口,心臟怦怦跳,像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姜煙嶼沉默良久,才說出一句語序顛倒的「在哪裡食午飯」。
和想像中一樣,洛清霖帶他去食堂,還請他吃午飯。
但姜煙嶼並不滿意,因為洛清霖怕他,看他就像在看惡鬼一樣,連頭都不敢抬。
而後的半個月,林桑葚把家具全搬進綠苑小區的小洋房裡,姜煙嶼還每天站在樹下看,這次倒不是偷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看。
他不主動搭話,洛清霖卻依然怕他,姜煙嶼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覺得心煩。
就算狂補華語,天天在耳機里聽華語,姜煙嶼仍覺得自己說不清晰,要這樣去和洛清霖說話,會非常丟臉。
更讓姜煙嶼心煩的,還有洛清霖鼻樑上那副破眼鏡,一看就度數不足,因為洛清霖要眯著眼看路,一定連他的臉都看不清。
拿到洛清霖一年前體檢時測的度數,姜煙嶼按自己的審美,選了副昂貴的黑框眼鏡。
最後一天,姜煙嶼終於拿到眼鏡,等到洛清霖工作結束,站在松樹下東張西望時,故意嚇他。
洛清霖被他嚇得退後一步,腳步不穩,像只受驚的山雀,微張著唇,緊閉眼睛穩住身子。
趁洛清霖閉著眼,姜煙嶼伸手輕輕一勾,便將他的眼鏡勾下來,丟到地上,再狠狠一腳踩碎。
「你的眼鏡碎了,我賠你一副新的。」姜煙嶼壓下怦怦直跳的心臟,冷漠地說。
洛清霖像是被嚇傻了一般,愣愣望著他,根本不敢說話。
他有這麼可怕嗎?
姜煙嶼莫名生氣,蹙緊眉頭,思忖片刻,再勾起一個自認為溫柔的笑,溫聲說:「你被嚇傻了?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