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怕你總誇獎高估我堅忍
其實更怕你只懂得欣賞我品行
無人及我用字絕重拾了你信心
無人問我可甘心演這偉大,化身」
少年目光散漫瀲灩,自始至終只望著一個方向,光線微弱里的她,似情人訴說。
趙菁坐在位置上,目光中靜靜映著少年的身影,不由回憶起前世。
前世元旦晚會,謝星沉也是站在那裡,看著她,唱了這樣一首《鍾無艷》。
鍾無艷,古代四大醜女之一。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她當時以為謝星沉在諷刺她。
畢竟,當時她是被人嘲笑又胖又丑的肥豬,她倒追陳澤未果,陳澤轉頭投向李秋雅,她是全校所有人的笑話。
卻沒聽出。
歌詞裡儘是卑微。
謝星沉唱《鍾無艷》,唱的是他自己。
他這樣俊美驕矜的一個人,也會覺得自己是鍾無艷麼,狂妄至極,也會卑微至極,求而不得?
到底要她哭幾回。
少年站在那個所有人矚目的位置,迷離昏昧的光點在他身上流轉,那張臉在暗色里更是顛倒眾生,眾生只有她一人,他眉輕輕一挑,帶出不可一世的笑,他還在唱。
「沒有得你的允許,我都會愛下去
互相祝福心軟之際或者准我吻下去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著我流淚
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飲雪水」
趙菁心頭哀慟又激烈,教室里氣氛前所未有高漲,好多同學高高揮舞著螢光手環,為他歡呼吶喊。
她今晚,也想在這一片昏暗裡,為他亮起螢光棒,隨手在一旁桌上拿了兩支,低頭掰起來卻很費勁。
曖昧繾綣的歌聲忽然靠近。
少年不知何時朝她走來,已經站到桌前,手中不好掰的螢光棒猝然被抽走。
全場瞬間爆發出起鬨聲。
「哇哦——」
暈。
趙菁置身於風暴中心,始作俑者就在眼前,整個人都是昏的,差點溺死在這昏暗又喧騰里,看都不敢看,滾燙著臉頰,又傻乎乎拿了另一支螢光棒,低頭作鬥爭。
圈好的螢光手環沒幾秒就落到眼前,少年骨節如玉,白的晃眼。
趙菁抬眼看去,謝星沉黑色毛衣深沉,吊兒郎當握著話筒,正微低著頭,勾著那雙桃花眼,看著她,笑意輕佻,玩世不恭。
別人上台表演都緊張的要死,他倒好,還有閒工夫邊唱邊幫她掰螢光棒。
趙菁把玩著那個螢光手環,忍不住就撲哧一笑。
謝星沉眉一挑,無所謂,颱風穩得一批,一直在唱。
「無人問我寂寞像投何處去養傷
原來是我的心境高到變為,偶像
誰情願照耀著別人就如,月亮」
卻在遠去,他朝她揚了下下巴,要回到場上去。
趙菁神使鬼差,一下捉住那隻手。
不要走,今晚月亮也俯首,許我愛你。
少年瞬間錯愕,失了聲,伴奏無人唱。
全場寂靜了半秒,驟然迸發疾風暴雨的呼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趙菁彎眼一笑,小孩子畫夜光手錶一樣,給謝星沉套上螢光手環。
謝星沉舔了下唇,偏頭無奈一笑,懶洋洋抻著手任由她擺弄,話筒里的聲音又回來了。
全場都在起鬨,全場都在跟著唱!
「沒有得你的允許,我都會愛下去
互相祝福心軟之際或者准我吻下去」
全場都聽到的,是少年的歌聲。
全場都沒有聽到的,是他們的心跳。
趙菁沉浸在這熱烈里,呼吸都快要停滯,都忘了是怎樣收場的,只記得後來,少年就站在她桌前,懶洋洋看著她唱,纏綿縈繞耳畔,記得最後有一句——
「那須得你的允許,我都會愛下去」
……
伴奏聲歇,少年回到台上還話筒。
底下八卦聲壓都壓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沒有一個會唱粵語歌的大帥逼給我掰螢光棒!」
「說他們沒談我都不相信,趙菁還給他戴螢光手環,寵小朋友一樣。」
「沒有得你的允許,我都會愛下去~徹底瘋狂!!!」
「這跟當眾表白有什麼區別!」
「他們不早在一起了!」
段銳在一旁聽了,心想屁哦,八字都沒一撇,他傻大兒都被人姑娘調戲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