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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睡了多久?」柳朝音在黑暗中睏倦著嗓子問他。

「幾個小時?」謝開昀預估答。

「BoBo跟我睡了十幾年。」柳朝音將BoBo往懷裡攬了攬,儘量挪出點空間,又說,「他太脆弱了,你不許壓到他。」

謝開昀在黑暗中看著從玩具熊胳膊飄出來的白色絮絮,無聲笑了:「那我必得尊老愛幼。」

他睡不著,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跟一姑娘躺一張床上睡覺,心跳也不知道為什麼跳的那麼快,柳朝音也未必睡得著,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睡男人就睡到了自己頂頭上司,他問她玩具熊的來歷。

「我媽咪有年在Tokyo開演唱會,錯過了我的生日party,我在電話里生氣,她從Tokyo買回了這個熊寶寶哄我。」

謝開昀表示原來如此,又說他母親年輕時是柳朝音母親的歌迷,在他很小的時候,港澳女歌星宴瓊華來內地,謝大將軍沖在第一線帶鄭委員追星,把他忘在了幼兒園。

柳朝音無聲笑了,想像不出幼兒園時候的謝開昀,又有點興奮問他:「你去過Tokyo嗎?」

「沒,我父母的身份不能輕易出國。」

柳朝音知道內地這方面限制很嚴格,又問他:「那你呢?我剛剛在你屋子裡看到了一張日本搖滾樂團的CD。」

謝開昀漫不經心說:「我老子說我要去小日本鬼子追星就把我腿打斷。」

柳朝音這回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這樣的夜晚,聊這樣隨性的話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熱戀。

其實連一個毛絨玩具熊都抵不過。

後半夜。

「你壓到BoBo了!」

「啊!他的身體碎掉了!」

謝開昀才領教過柳朝音的睡相,現在又領教了柳朝音的腳力,柳朝音拍開燈抱起身體和胳膊只有一根可憐的棉線連接的傷心泰迪毛絨玩具熊,一腳將他踢下了床。

謝開昀姿態隨性撐在地毯上,看著柳朝音身下在無知無覺中滾來滾去最終只給他留下的四分之一個床鋪,有點無辜的笑了,笑的有些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他挑挑眉:「我可不會縫針線。」

柳朝音氣死了,伸手摸上BoBo身上那塊醜陋的補丁,皺起眉吶喊:「上次BoBo被老鼠咬了,我縫了一個下午才縫好的!」

「縫成這個樣子還要縫一個下午。」謝開昀看著那不堪入目的手藝,不厚道地笑出聲,內心又隱隱想,柳大小姐初來巴黎也會租到有老鼠的公寓嗎?當時應該嚇壞了吧。

「你總是這麼惡毒!」柳朝音快氣哭了,謝開昀嘴太毒了,她丟下BoBo一把拽起謝開昀將謝開昀推到門外,再將他的鞋子衣服通通丟出去,「這是我家,你給我滾!」

「哐——」

謝開昀在巴黎初春的寒夜被柳朝音趕出家門,仍然笑的意氣風發。

他不緊不慢穿好衣服鞋子走到大街上,天空飄起了細雪,浪漫旖旎的不得了,以至於很多年後,他總覺得那天是聖誕節。

這件事後,謝開昀親自買了針線帶到柳朝音家,用了一下午將BoBo的胳膊慘不忍睹縫好,親口承認自己的針線手藝比柳朝音更差勁,才將柳朝音哄好。

柳朝音當時想,總要讓這個男人為自己低頭。

兩人第二次正式約會,謝開昀休假,帶柳朝音去挪威打獵。

雪地里,呼吸飄著白霧,男人高大寬闊的軀體鷹隼般舉著獵槍,精準無誤命中十幾米外的一隻雪狼,柳朝音第一次見識到了這個男人冷酷之外的血性。

他們在天空將黑未黑時滑著雪橇從山頂衝下去,在篝火旁烤羊肉,又在溫暖的雪屋裡瘋狂□□。

事後,柳朝音躺在謝開昀懷裡沉沉呼吸,沒有抽菸,這個男人的身體比他的公寓更乾淨,她不想要尼古丁打擾。

男人將她攬在懷裡,從床邊撈過一個紙袋子,放到她面前,對她說:「看看喜不喜歡。」

柳朝音伸手打開,裡面是一隻稀有皮包包,比她平時背的包包的價值只高不低。

這是什麼意思?睡完了給小費?他把她當什麼?

她隔著雪屋暖黃的光線,緩緩看向謝開昀,她問謝開昀:「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謝開昀看著她複雜的眸子,其實他的內心跟柳朝音一樣複雜。

他十七歲之前,家庭幸福美滿,抽菸喝酒玩槍飆車聽搖滾,他十七歲之後,喪父敗逃出國,不抽菸不喝酒沒槍玩不開車也鮮少聽音樂,那張CD不過某天下班看見柳朝音站在街邊戴著耳機輕輕晃著腦袋等車,很入迷的樣子,晃進了他心底,他神使鬼差去到CD店順手買的,才知道他從前喜歡的樂隊出了新專,才發覺他從前原來喜歡這樣狂熱帶勁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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