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姣眼睫微垂,鴉羽一樣,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那你為什麼改變了想法?」岑姣問,「因為你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顧也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岑姣,我能夠成為獵人,定然還有些別的底牌。我將這一切和盤托出,是因為你的一句話。」
「那天你說,領養你的那個人,或許是將你當作延年益壽的藥。」顧也頓了頓,他看向岑姣的眸光,悠遠流長,「你還記得嗎?我剛剛說,顧家村沒有墓地。」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當時那個男人被困在地窖里,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休息過了。他變得瘦弱,畏光,是怎麼逃離的呢?明明那個地窖沒有別的出口,只能爬上來,從屋子正門離開,可是外婆每天都坐在地窖邊剝豆子,他是怎麼離開的呢?」
「所以,你是覺得,你父親被島上的人吃了?」岑姣問,她的心中掀起了驚濤巨浪。
就算之前關於吃人這個事情,她和魏照討論過很多次,岑姣覺得自己對於吃人這件事,已經接受良好了。
可之前,再怎麼討論,都算是紙上談兵,是他們的猜測。
現在,想起一個人,當真可能被其他人分食了,岑姣覺得自己的胃,翻江倒海地難受。
顧也看起來,倒是並沒有因為這個猜測產生什麼旁的情緒,他悠悠嘆了一口氣,「以前我總想,我母親怎麼就接受不了那個男人的逃離,瘋了呢?」
「可如果,把他的逃離,換成他被吃了,是不是一切就合理了很多?」顧也笑了起來,他看向岑姣,只是那個笑看起來有些難看,「我不知道母親對岑姓人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但我猜,村子裡的人一開始絕沒有告訴她,她究竟要做什麼。我想,她和父親的感情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被島上的人逼著分食我的父親……」顧也收了笑,斑駁的樹影投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看起來半明半暗。「倘若有,她瘋了這件事,不就變得順其自然了嗎?」
岑姣直覺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反倒是顧也擺了擺手,「走吧,還有一截路。」
岑姣半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跟上了顧也,「不過,你是怎麼想到把你的母親藏到梅山的?」岑姣微微皺眉,「桑尋還有師父他們知道嗎?」
「桑尋知道。」顧也回頭看了眼岑姣,「不過,她只知道我在梅山深處安置了一個人,並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岑姣聞言若有所思,她看了顧也一眼,沒再說什麼。
兩人沉默著繼續趕路,山中十分安靜,沒什麼聲音,蟲鳴也無。
這沉默詭譎,可岑姣卻是已經習慣了。
梅山上,一向是這樣的,當你踏過某個點後,四周就會陷入安靜,像是所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被抽離一樣。
岑姣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以及顧也極為微弱的喘息聲。
岑姣的腦海里,有梅山的圖。
她在腦子裡勾勒出梅山的山脈走勢,他們現在,應該過了梅山天峰,進了雙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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