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顧國強的名字時,面前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平淡仰頭看向岑姣的女人忽然冷哼了一聲,她那一刻,仿佛變得鮮活,有了別樣的情緒。
只是那情緒,是厭惡,是憎恨。
邵芳菲抬眼看向岑姣,她聲音很低,「他們將東西藏得很深,在水裡,只有跟上他們才能找到。」
岑姣心裡迅速判斷著邵芳菲的話,她看著面前的人,「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邵芳菲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明媚艷麗,又有幾分癲狂。「我想死——」
她突然收住了笑,人也緩緩站直了,邵芳菲直勾勾地盯著岑姣,她面色忽然變得認真,「我想他們死。」
岑姣沒有說話,她只是沉默地盯著邵芳菲。
她沒有去問邵芳菲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也沒有應承邵芳菲什麼,而是抬眼,透過一旁的小窗看向外面。
過了好一會兒,岑姣才移開視線,她低聲道,「你該回去了。」
邵芳菲聞言緩緩眨了眨眼。
她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緩緩轉身,朝著屋外走過去。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仿佛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三百七十八年。
岑姣沒有說話,她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人。
「可我是千年前的人。」邵芳菲緩緩轉過身來,她笑了一聲,只是那笑出現在臉上,顯得有幾分難忍滑稽。「我死在了千年前,卻又在不屬於我的幾百年後醒過來。」
「我無時無刻不想著死去,可是這麼多年了。」邵芳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將岑姣望著,不帶任何情緒地望著,「島上從沒有外人來,甚至連出去的人都是寥寥。」
邵芳菲臉上,分明沒有什麼哀慟的神色,可是淚珠,卻是順著她皴裂的臉緩緩淌落。
那淚泛紅,赫然是血淚兩行。
岑姣視線閃了閃,她想要避開邵芳菲的視線,卻又避無可避。
她來這兒,不是為了什麼岑人丟掉的東西,她只是想要撿一些骨頭渣滓回去,暫時解決了梅山眼前的困境。
帶走對於顧姓人沒有什麼用處的骨頭和帶走顧姓人的命根子,著實是天上地下的難度。
就算島上的人再怎麼不如岑姣原先想得那麼厲害,可如果可以避免衝突,自然還是避免衝突的好。
這也是為什麼,剛剛邵芳菲找過來,岑姣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她回去。
可現在,看著面前的人緩緩淌落兩行血淚,岑姣卻又覺得心口堵得厲害。
獨自一個人,在不屬於她的時空里生活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要與害得自己面臨這樣境地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岑姣有些想像不出邵芳菲的痛苦。
她看著邵芳菲,眸光閃爍,牙齒咬緊了口腔中的軟肉,她的舌尖死死抵著那塊凸起的軟肉,強迫著自己不要開口說話。
邵芳菲抬手,緩緩擦淚。
她笑了一聲,指腹順著臉頰,輕輕動著,她將血淚擦去,又將破損的皮膚往回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