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浴室的門,錦衣應愚看著正在整理床鋪的褚夜行,愣了愣:「你怎麼還沒休息?」
這小子看著已經洗漱完了,穿著睡衣負著傷還跑他這來幹活呢?
褚夜行將枕巾鋪好,撫平:「哥,我做完工作就去休息。」
錦衣應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幾天,我的床鋪,都是你整理的?」
「嗯,」褚夜行低聲道,「但您一直沒有回來。」
他支起身,還是一副乖順謙恭的模樣,額頭上那一圈白色的紗布,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可憐:「哥,我整理完了,您好好休息。」
錦衣應愚勾了勾唇角,叫住了作勢往外走的褚夜行:「別走了,晚上就在我這兒睡吧。」
褚夜行嘴上說著「那怎麼行」,但是腳下卻直接停住了,並且仿佛怕他反悔似的,迅速上.床還不忘替他掀開了被子。
做完這些後,他挪了挪,乖巧地在床的一邊躺下了,乍一看,簡直像是未經人事含羞帶怯的侍寢嬪妃。
錦衣應愚差點被他逗笑了。
這小子,真是又會裝又會演啊。
他過去躺下,一手支著頭,一手拍了拍自己旁邊:「躺那麼遠做什麼,過來點,哥摟著你。」
褚夜行望著他:「可以麼?」
錦衣應愚笑道:「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麼?」
既然小心思都被戳破了,褚夜行也不裝矜持,當即挪過去,貼在錦衣應愚懷裡,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腰。
錦衣應愚抬手輕輕撫著他額角的紗布:「疼不疼?」
「只要哥您沒事,我就不疼。」他望著錦衣應愚的胸前。寬鬆的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裡面的痕跡,那些都是他今天才蓋下的簽章。
「真會說話。」
柔和的芍藥香釋放出來,格外令人安心。
錦衣應愚垂眸望著褚夜行:「你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有。」褚夜行沉默了一下,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問:「您以後,會結婚麼?」
錦衣應愚略有些驚訝。
他原本以為褚夜行會問他關於李銘殊的問題,畢竟任誰應該都不想莫名其妙挨一棍子。
但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疑問。
錦衣應愚想了想。
這樣也好,兩個問題都可以用同一個答案回答——
「不會。」錦衣應愚淡淡道,「錦衣家除了和其他勢力聯姻的Omega,沒有結婚的傳統。」
褚夜行看著他,眼神格外不解。
畢竟對於塔拉茨的Alpha而言,婚姻就是最大的人生目標。
錦衣應愚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那種玄幻電影——主角剛一出生,就有一群所謂的家族長老圍著他,舉行各種奇奇怪怪的儀式,判斷他有沒有足夠的資質繼承家族。」
褚夜行搖搖頭:「沒有。」
他從來沒完整看過一部電影。
「啊,那回頭帶你看看《重生之廢柴畫師的》。」
「……我不想看佐伊斯的電影。」
「這個不重要,」錦衣應愚擺擺手,將話題拉回來,「總之,錦衣家也有像是長老會一樣的族內機構。他們中大部分都有著預知類或是鑑定類的異能,會對家族裡的每一個新生兒進行評定。」
褚夜行緩緩點了點頭。
錦衣應愚的【盈虧預見】,也屬於這類異能。
「我不知道他們具體的評定標準,但我知道,只有得到他們認可的,可以給家族帶來足夠利益的。才會獲得冠姓權,成為家族的一員。」
「婚也好還是私生子也罷,如果不能被認可,就進不了錦衣家的門——比如李銘殊。」錦衣應愚道,「他只能跟著他的Omega母親姓李,連玄洲國籍都沒有。」
「但也不是說,你冠上了姓,就有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錦衣應愚笑了一聲,像是苦笑又像是哂笑,「當家族覺得你有用時,你就得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那些進行評定的長輩確實厲害,一下子就能看清孩子的資質,知道這孩子有怎樣的潛能,適合怎樣的工作。」
褚夜行的瞳孔微微一縮:「難道說——」
「嗯,」錦衣應愚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從那時起,所有孩子的一生就都被計劃好了。上什麼大學,學什麼專業,以後在家族企業內擔任什麼樣的職務……與其說我是首富,倒不如說,我是家族決定的財產管理者。」
「都說婚姻是最神聖的契約,但是在家族的制度下,婚姻反而像是個荒謬的笑話,甚至不能保障自己的孩子成為家族的一員。」
錦衣應愚點了點褚夜行的唇,不讓他繼續發問:「所以,我做不出承諾。結婚什麼的,下輩子吧。」
既然做不到承諾,就別打空頭支票禍害人了。
褚夜行默默點了點頭,只是收攏胳膊,擁緊了面前的人。
今天聽見李銘殊用聯姻羞辱錦衣應謙時,他的內心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