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行至殿中,因雙腿不便,楚懷安抬袖行禮:「臣參見太后,參加陛下,新的一年,願太后萬福宏安,祝陛下龍體安康。」
他的聲調如朗月般溫潤,一舉一動更是謙遜端雅,叫人移不開眼。
身為楚懷瑜的生母,掌管政權的楚國太后,慕慈心雖三十過半,芳華麗色依舊不減,此刻一身鳳袍更顯雍容華貴,然而這再是精緻的妝容也難抵楚懷安那不加修飾的異域容顏。
可想而知他的生母是何等風姿,否則先帝怎會為她一人拋卻江山。
見慕慈心瞧楚懷安的眼神如刀,楚懷瑜率先道:「免禮,入座吧。」
為免慕慈心發話,他又道:「前些日子外族使臣入住驛館攜了數名畫師來,兒臣便從中挑了幾位畫藝精湛的來為母后作畫。」
說罷示意尉遲睿傳喚。
幾名畫師進殿行禮後,跪在珠簾外,顯得極為拘謹,只顧低伏著腦袋等候傳話。
慕慈心朝簾外淡睨一眼,隨後道:「端王素來酷愛研習詩書,常為皇帝作畫,皇帝又何必多此一舉?」
她的聲腔細銳,縱使平淡的話,聽來也讓人忌憚三分,此刻話中之意更是不明而喻。
楚懷瑜淡笑應話:「端王不過隨意為兒臣繪幾幅丹青圖,為母后,還需名師親自作畫。」
「名師?」慕慈心目光掃過跪在珠簾外大氣不敢出幾位男子,「皇帝是說,端王還不如這鄉野來的雜耍藝師?」
此話一出,幾人俱是沉默,楚懷安低著眉眼,不知是否是因屋內的暖氣不夠熱,面色愈顯蒼白。
楚懷瑜莞爾一笑:「母后當知術業有專攻,就如兒臣同尤老將軍比,便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毛頭小子,同李老宰相比,也只會些舞文弄墨的雜耍之技,算起來,倒也不如人。」
「好一個倒也不如人,」慕慈心冷哼,「皇帝損己名譽護端王周全,真是手足至深。」
她話鋒一轉:「既然皇帝有此孝心為哀家尋名師作畫,哀家倒也有份禮要贈予皇帝,恰好幾日前哀家也從驛館選了些外族貴女入宮。」
她命身旁的小宮女傳喚來幾名女子,同跪在珠簾外。
楚懷瑜正琢磨著以何種藉口推辭,隨後只聽慕慈心道:「端王年後便是二十齣四,宮中總無女眷也不合適,皇帝情深義重,心繫長兄,因此哀家便替皇帝做主納了這些貴女為端王妃妾,以作伴端王,端王意下如何?」
宮內煙花聲驟響,激起萬丈昇平,卻熱鬧不起這一場晚宴,奏樂的宮師們暗中掩袖擦汗,起舞的宮女們也是束手束腳,動作略顯僵硬,此前分明早已排練了千百遍,此刻卻如雛鷹起飛,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