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落幕,晚風裹著涼意襲面而來,他清醒了幾分,尉遲睿跟在他身後問道:「陛下要回宮麼?」
他這麼問,便是知道他不會真的去鳳梧宮討太后的臉色。
楚懷瑜正正衣襟:「去西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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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末,西宮遙雪殿。
殿內窗前端坐一人,手執小楷素筆,已於案前默撰了整日的雅集,隔著薄簾,瞧不清他此刻的神色是喜或悲。
簾外一身素色束衣的少年接著稟道:「陛下將那男子……納入了後宮。」
筆尖頓了頓,簾內的人似乎有些詫異,而後卻又若無其事地執筆落字:「陛下還是那般任性。」
言至曹操,曹操即至。
任性的小皇帝從殿外撲進來,撥開站在簾外的人,掀開帘子鑽進案前人的懷裡,同平日裡拒人千里的小皇帝簡直判若兩人。
素衣少年默默退至一旁,不做干擾,而後便聽簾內傳來溫潤如玉的關切聲:「陛下這是怎麼了?」
小皇帝聽得他問話,抱住他的腿一聲不吭,男人有些無措地撫著他腦後未束起的發,又追問:「陛下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小皇帝不肯答話,只管抱著他,男人終是無奈,故作威脅:「陛下若是不說,臣可就逐客了。」
為人臣子,舉國上下也只有端王敢說這樣的話。
楚懷瑜從他腿間露出一張臉,一雙烏溜的眼煞有其事地晃動著幾滴眼淚,委屈地如同個三歲孩童:「朕替皇兄納了妃。」
昨日家宴,面對慕慈心的問話,楚懷安抬袖示禮道:「承蒙太后抬愛,臣不敢當。」
慕慈心冷覷他一眼:「怎麼,看不上哀家選的人?」
他正欲開口,楚懷瑜截話道:「既然母后有心,兒臣便替皇兄領了母后這份禮。」
想到這裡,楚懷安寬慰笑道:「臣不怪陛下。」
見慣了小皇帝同自己撒嬌耍賴的模樣,楚懷安不憂反笑,語中儘是溺寵之意:「臣還要謝陛下,替臣擇良妃。」
楚懷瑜鼓氣道:「朕不喜歡妃子管束著皇兄。」
楚懷安伸手撂了撩他耳邊的髮絲,輕聲反問:「陛下怎知妃子會管束臣?」
「兒時父皇在世的時候,母妃不是處處管著父皇麼,朕還聽聞母后對嫻嬪母……」說到這裡,他頓住話語,「總之,朕不要如同父皇一樣,也不許皇兄如父皇那般,連自己歡喜之人,都護不住。」
最後一句,說得極是輕聲,似是嘀咕,可楚懷安仍是清晰地聽在耳中。
氣氛因他的話有一瞬的僵硬,楚懷安不露聲色地轉換話題:「所以陛下就將那敵國的將軍納入了後宮?」
說到那敵國將軍,楚懷瑜又來了精神:「朕納他為妃,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