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半睨眼下人,未予答覆。
晚宴前,藉由小皇帝去祥和殿偏殿處理小王爺之事,鄭王譴了一名暗侍尋到他寢處,暗侍交於他一件信物,以及鄭王的一句話:「得楚君信任,保爾母安康。」
那侍衛所呈信物是一枚骨制佩韘,正是父親的遺物,據母親所言,那是父親征戰沙場時所佩戴之物,正面凹槽處還有射箭時弓玄回彈所遺留的刮痕,假不了。
「皇兄不肯原諒朕嗎?」小皇帝用臉蹭了蹭他的掌心,拉回他的思緒。
那烏黑的眼眸氤著一汪水氣,除了半邊臉微有紅腫外,臉頰上醉酒的紅暈讓他認錯的模樣嬌憨地令人忍不住心疼。
但是他袁沃瑾並不會,他不會可憐一隻昏君。
「想要我原諒你嗎?」他忽然開口。
聽他應聲,楚懷瑜又攥著他的手將自己的臉貼得更緊:「嗯。」
袁沃瑾緩緩以拇指指腹撫過他溢著一絲血痕的唇角:「叫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嗎?」
「嗯。」鴉羽般的長睫染著些許淚水的痕跡,期許的目光楚楚可憐,乖巧得猶如一隻訓寵。
撫過唇角的手指改為捏,袁沃瑾抬起他的下頜,居高臨下地欣賞著他這副叫人垂涎欲滴的模樣:「楚懷瑜,你可別後悔。」
小皇帝仰著臉,晶瑩的淚在眼中晃動著,淒楚模樣勾人心魄,縱是意志超凡的大將軍,也險些失了魂。
袁沃瑾鬆開手,別開視線,不去瞧這張臉,對他道:「你去立一份文書,我來說,你來寫。」
小皇帝唔了一聲,便搖搖晃晃地起身去備紙筆,而後乖乖坐在案前等候他發話。
袁沃瑾滾著輪椅近前,掩拳輕咳一聲:「寫——」
他一時沒想好措詞。
轉眸只見小皇帝趴在案前目光凜凜地望著他,一雙漂亮的眼睜得又大又圓。
袁沃瑾被他看得不自在:「不許看我!」
「唔……」小皇帝怏怏一聲,便垂下眼去,濃密纖長的睫如蝴蝶合翼一般垂下,襯得那張臉更是精緻,因而此刻那不合時宜的劃痕便更顯突兀。
袁沃瑾心中生了不耐,索性拿過方才啊蘊替他抹的藥膏甩到他面前:「拿去,塗。」
小皇帝轉頭來看著那個在桌案上轉圈圈的小瓷瓶,而後一把抓過,隨即打開蓋子,用食指抹了一片。
袁沃瑾又再移開視線,迫使自己不去看他,並在心中告知自己,這都是小皇帝用來博取他同情的假象,是小皇帝他有意……
手指忽然一涼,袁沃瑾警惕性地抬手捉住那隻觸碰他的手,只見小皇帝受驚瞧著他,被他捉住的那隻手的食指上,正抹著一片藥膏,要為他塗抹潰傷的指骨。
漂亮的眼眉隨即蹙下:「疼……」
袁沃瑾鬆開手,想要避開他:「別碰——」
一個「我」字還沒說出口,小皇帝便反抓住他的手給他上藥:「但是、我給你抹藥藥,就不疼了。」
袁沃瑾:「……給我好好說話。」
楚懷瑜:「藥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