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道:「哀家已將那異賊的隨從收押天牢,三日後,午門問斬。」
楚懷瑜猛然回神:「母后……」
「皇帝莫非還期望哀家放了逆賊一黨人嗎?」慕慈心斷去他的話。
「那山賊……」楚懷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身疾步走至殿門,開門而出,他還未踏出門檻,便有幾名扈衛齊齊上前擋住去路。
「滾開。」他冷色命道,然而扈從軍們不為所動。
憤怒的情緒徹底激出,他怒喝:「朕讓你們滾開!」
為首的扈從低著頭道:「陛下不要為難我們。」
楚懷瑜隨即拔過他腰間的劍架在他脖子上,可那人也不躲,他氣得擲去手裡的劍,轉身又同慕慈心對峙:「母后何意?」
慕慈心用眼神示了示門外,那兩名扈從再次合上門,她單手負背轉身背向楚懷瑜,聲聲都是訓責:「皇帝到如今,都學不會心狠手辣麼?」
自知眼下博不過她,楚懷瑜緩步走到她身後,屈身而跪,雙膝叩下沉重一響:「母后,兒臣求您。」
慕慈心心中一驚,轉身瞧見跪在身前的人,冷聲道:「起來。」
見他置若未聞,她肺血翻騰,渾身抖顫:「哀家叫你起來!」
窗外的風雨映著雷電忽而閃過,驚雷炸裂的聲音劈開黑夜,可跪在腳邊的人卻如一座鐘,雷打不動。
慕慈心深吸一口氣,俯睨著膝下逆子:「你父皇當初為了那個賤人也是這麼求哀家的。」
楚懷瑜仍是低眸垂首:「母后若是恨父皇,可儘管拿兒臣去撒氣,但求母后不要傷害皇兄。」
慕慈心冷嘲一聲,氣極而笑:「連這求恕的話都說得一般無二。」
她微微俯身,貼近楚懷瑜,放低聲音輕聲道:「你父皇當初也同母后說,哀家若是氣不過可儘管拿他去撒氣,不要去傷害那一對母子,如今可倒好,我養出來的兒子,繼承了他父親那副德行,處處向著外人了。」
楚懷瑜抬頭看她:「母后——」
「住口!」慕慈心厲聲冷斥,一掌揮下,高貴冷艷的銳眸中盡顯恨意。
猝不及防的力道讓楚懷瑜險些傾倒,半邊臉連著耳道更是出現了嗡嗡的聲響,他微微撐直身子,短暫的耳鳴讓他整個人都滯訥在那一股無盡的恨意中。
他的親母,恨他如恨他的親父一般,透之入骨。
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慕慈心斂了斂怒恨的情緒,伸手捧起他的臉,慈言藹聲:「皇兒可知,愛這種東西,本就是天底下最自私的情誼,又怎可與旁人分享。」
她用指腹撫著他白嫩臉頰上的紅痕,柳眉漸蹙:「母后只要見到他那一張臉,就想起那個賤人,想起你父皇在朔日寒冬將母后推下台階,失去腹中胎兒,而他卻不聞不問,只顧著那賤人腹中的孩子,你叫母后怎麼不恨,母后恨你父皇,恨那賤人,更恨你父皇與她所生的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