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但聽此話,袁沃瑾無動於衷,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方才情形緊迫,並非孤有心脅迫愛卿。」譚修明語態一軟,將斟好的茶水送至他面前,「愛卿受了委屈,孤心裡都明白,愛卿若有不滿,可坦言與孤說明。」
袁沃瑾淡瞥一眼送到手邊的茶盞,仍是不語。
向來藹聲和氣的君王倒也不惱火,脾氣好到極致:「是孤的不是,未能及時派兵解救愛卿,愛卿莫非是記恨了孤?」
袁沃瑾垂眸,漠然回話:「臣不敢。」
譚修明不掩所求,直白所意:「孤利用愛卿,只許來日愛卿功成,萬般獎賞,孤也是應的。」
他目光轉向屏風內,並不空口許諾,直言對方心中所思:「孤答應你的事不會作假,孤不想要楚國小皇帝的命,只想取他一抔心頭血。」
那隻扶在按椅上的手曲起,袁沃瑾輕蹙了眉:「王上何意?」
譚修明:「孤聽聞小皇帝吃了仙草,這骨血里融了仙草的藥性,想取其心頭血為王弟治心疾。」
袁沃瑾正要問他如何知曉,可一想到他那句「楚國有人不忠」,他也就能猜到是這「不忠」之人透漏了消息。
可知道仙草一事,除了他和啊蘊,沒有別人。
……是江湖郎中!
莫非在闖楚宮洞房那晚,郎中配合他說的話也是早已安排好的?
袁沃瑾抑住心中所想,告知他:「仙草在臣的骨血里。」
見譚修明輕詫的目色,他繼道:「臣的心頭血願奉上。」
譚修明愣了一息,轉而為笑:「我竟不知,愛卿為了楚國小皇帝,以至如此程度。」
袁沃瑾也是一詫,不經鄭王提醒,他險些自己都要信了方才自己說的話。
「無妨,在離開楚國的這片王土上,愛卿可以慢慢地想。」譚修明笑著說完這句,就起身離開了廂房。
他的話,無非是在告誡袁沃瑾,為質和取血,二者擇其一。
袁沃瑾陷入兩難的境地,連隨後而來的侍女都未注意,直到侍女上手為他寬衣他才回過神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
侍女一驚,急忙解釋:「奴婢伺候將軍沐浴。」
袁沃瑾鬆開她的手:「不必。」
說罷又補充:「打盆熱水來。」
侍女應聲而退,隨後端了一盆熱水進屋,袁沃瑾吩咐她退出後,就端著熱水近至屏風內里。
他將面盆放置台案,伸手為小皇帝解衣衫,衣衫敞開,他轉手將干布帕放進熱水裡,布帕浸透熱水擰乾,緊接著為小皇帝擦身子。
小皇帝皮膚白皙,比起行軍打仗的粗人,說是個閨閣女兒家也不為過。
熱布擦到腹部,昏暈中的人輕吟一聲,漂亮的眉緊緊蹙起,蜷起的五指也無意識地揪住了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