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時某刻仿佛自己回到了七八歲,奶娘也是這樣照顧他的。
奶媽袁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擦完他的身子又取過一件乾衣裳放在暖爐上烘烤,待烤得有些熱了才拿近前,先是褪去了他身上汗濕的裡衣,再為他換上全乾的里襯。
小皇帝忍不住問他:「這回是什麼身份?」
袁沃瑾反應了半刻才明白過來他問的什麼,他抵拳輕咳一聲:「陛下想要什麼身份?」
小皇帝雙手分別搭在兩隻軟枕上,目無聚焦地回話:「奶媽和主子。」
奶媽袁:「……」
衣裳換好,奶媽袁替他系裡襯的結帶:「臣是鄭國大將軍,誰人不識?」
軟趴趴的小皇帝抬頭看他:「那你編造了什麼關係?」
袁沃瑾拿過方才的斗篷罩住他:「要委屈陛下當一回臣的心上人。」
心上人?
小皇帝不明白:「那你呢?」
袁沃瑾低眸看著他的眼,語氣柔軟:「臣也是陛下的心上人。」
小皇帝一口否認:「你不是。」
大將軍耐心糾正:「臣是。」
小皇帝不依:「不是。」
大將軍有的是耐心:「臣是。」
小皇帝一蹙眉:「你不……」
大將軍用拇指指腹按住他的唇:「陛下還要不要配合臣了?」
小皇帝妥協了,輕撇了一下唇:「唔。」
得了目的,袁沃瑾鬆開按在他唇上的拇指,改換為撫,誘導性地問他:「陛下說,臣是你的什麼?」
小皇帝:「奶媽。」
袁奶媽:「…………」
小皇帝嘴裡嘀咕著,眼睛卻不看他,兀自玩起了自己的頭髮。
固執的小東西,怎麼能這樣惹人歡喜。
袁沃瑾挑過他胸前一束頭髮,柔聲說:「我給你梳發可好?」
小皇帝抬頭看他:「你變著法子對朕好,是不是意有所圖?」
袁沃瑾帶著點兒笑意不掩心中所想:「我意圖什麼,陛下心裡不清楚嗎?」
遭他提醒的小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麼,低下頭不說話了。
袁沃瑾挽過他背後頭髮,一眼就瞧見夾雜在黑髮里的幾縷白髮,心中很不是滋味。
十八歲不小,可在這樣的年歲里辭世,就太過年輕了。
如果世上真有那所謂的天人血脈,他一定尋來為他治癒沉疾,叫他好好活著。
不過……那位江湖郎中既是王上指派的人,這說的話也未必是真,什麼活不過三五年,興許不是如此。
要說小皇帝的病疾,還得要對他身子狀況熟識的梁宜看診,只是那日在山寨里梁宜同他說了什麼,他一無所知,小皇帝也不曾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