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沃瑾來到偏房時,小皇帝安靜地躺在床上,合著眼眸一動不動,他上前抓過小皇帝的手,只觸到一片冰涼。
沒有人知曉此刻床前的人在想什麼,或是無感,或是悲痛,又或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老夫人起初也有些擔心,一整夜都讓人看著他,可後來發現他只是看著床上人,抓著他的手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放下心來。
身在將軍府的阮齊仁聽到了一些風聲,小廝們私下裡言談過,將軍府有人行刺,將軍重傷,楚國女子卻趁其傷時有意加害,至於其中原因,阮齊仁不得而知。
只是連這將軍府都不得安寧,倘若有人趁亂加害於他……阮齊仁不敢想,再次見到將軍面時,幾乎涕泗橫流,心有膽顫,正要開口談退婚一事,只聽大將軍叫了一聲:「岳父大人——」
阮齊仁愣了半晌,隨後嚇破了膽,趕忙回拒:「下官不敢當!」
袁沃瑾蹙眉不解:「莫非阮府想退婚?」
何止是想退婚,再也不見的心思都有了,可話到嘴邊,看到眼前人,阮齊仁有些毛骨悚然,不敢拿女兒的幸福賭,卻又不敢得罪眼前這個殺神,只好回應:「哪裡的話,下官豈敢。」
袁沃瑾進屋為他奉茶,話中隱有沉色:「這幾日我反覆思量大人說的話,先前是我考慮不周,只顧兒女私情,忘了還有一個鎮國將軍府,更忘了身為鎮國將軍所要肩負的重任,實在愧對王上一番苦心,更有負丞相的期望,還忘大人原諒。」
他說得誠摯,連阮齊仁也懵了一瞬,不知他真情流露還是別有它意,袁沃瑾上前扶過他拉至案前,一副躬謙模樣,阮齊仁忙推辭:「下官不敢當……」
「大人這是還在怪我?」他的話裡帶著幾分自怨。
阮齊仁捺不住,只好生受著坐至案前。
袁沃瑾輕嘆一聲:「不瞞大人所說,前兩日府中出了刺客,想來大人也是聽聞了。」
只怕他將這罪責怪到自己頭上來,躲還來不及,阮齊仁也就沒多解釋,只點頭道:「下官有所聞。」
袁沃瑾故作不知:「能在這將軍府行刺之人……」
聽他似話中有話,阮齊仁急忙道:「將軍明察,此事與下官毫無關係!」
袁沃瑾苦笑一聲看他:「瞧大人說的,我自然知曉大人不會如此,只是大人既然都說了,不是丞相府所為,那這其中之人,想必不用我說,大人也是心中有數的。」
他說得委婉,阮齊仁再是不聞其中關係,也是能猜到下手之人。
袁沃瑾將一盞茶送至他面前:「我將軍府孤身困局,唯有丞相能保我母子平安,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難為大人苦心規勸,我卻一意孤行。」
見他搖頭嘆惋,阮齊仁幾乎信了他的話,出言寬慰一句:「將軍明白下官心意就好。」
話到此處,棋差一步,袁沃瑾便道:「母親也多次勸解我,這兒女事我實在不通曉,來日就仰仗大人多照看了。」
阮齊仁點點頭,還在思考他話里真假,只聽他道:「如此,小婿恭送大人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