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愛繃住了呼吸。
眼前一張張面容塗抹得煞白,在她依然不甚清晰的視線中走來走去,讓她只覺自己猶在夢中。
但也正是這一剎的清醒,讓她忽然意識到,她在閉上眼睛前看到的種種,都不是她的錯覺,也沒有因為她試圖重新睡去,就讓她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睜開眼睛,竟然還是這個陌生的世界,也昭示著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她確實穿越了,還是穿到了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
但這個同樣名叫王神愛的姑娘今年只有十三歲,就已有了一個極為尊貴的身份。
「太子妃,您是不是魘著了?」
一張塗抹著「小紅春」的嘴張張合合,湊到了她的近前。
王神愛直到此刻方能從宮人的手裡掙了出來,揉了揉依然發疼的額角。
她微不可聞地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以儘可能從容的語氣開口:「無事,做了個噩夢。今日……」
她朝著半開的窗扇往外看去,輕嘶了一聲,「今日為何這樣早!」
從「王神愛」的記憶中,她知道,如今正值九月。
九月的建康,雖是已入深秋,但仍可算氣候宜人。以她太子妃的身份,起身向長輩問安的時候,晨光已染白了天邊,絕不像是此刻一般黢黑。
殿內是宮燈交織,殿外便是一道道火燭風燈飛快地挪移,透過宮牆也能看到一片明火,但頭頂夜幕依舊深沉,讓它們燒不破這片死氣沉沉的天穹。
這絕不是個該當起身的時候。
王神愛看去的方向,那個宮人的嘴唇一個哆嗦,「外頭——外頭出事了。」
她低頭看了眼那個被打理到一絲不苟的系帶,只覺荒謬絕倫。
誰家出事了是這樣的?還有閒情逸緻將衣衫穿戴得如此細緻!
可當她被宮人領著行到殿外之時,見到其餘匆匆行來的后妃宮人時,才發覺這好像並非特例。
宮室的銀楹金柱,被燈燭照亮出富貴逼人的顏色,又與這彩縧碧裙之上的金玉飾物交相輝映,四處望去的景象里,哪裡見得到一點狼狽。
王神愛終於又多了一分穿越到此的實感。
這裡已不是她穿越前的二十一世紀,而是東晉!
一個歷史上記載不多的王朝,卻崇尚從火場中走出來,都要行止風流、儀態從容。
那也難怪都已說了「出事」,宮人在將她從被褥中薅出來後,還有這樣的本事,飛快地為她上妝打扮。
可饒是王神愛在快步出殿的時候,已將「東晉」「起義」「宮變」「皇帝人人做」這些詞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做好了隨時逃難的準備,也沒料到,當她抬頭朝著依然黑沉的天穹望去,竟然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星月都已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了一片藍到發黑的蒼穹。
這片蒼穹之上卻不是空無一物。
漆瓦金鐺間露出的一片夜空中,翻卷的墨雲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聚集在了一起,越是彼此靠近,也就越像是被潑染上了雪色,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長方形。
對於來自後世的王神愛來說,這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屏幕的形狀。
但對於今時的人來說,太史局中研究星象曆法的官員,都已惶恐不知所措地盯著那空中的巨幕,仿佛是絞盡了腦汁,也得想出個解釋星象的理由。
更為驚人的是,那片在夜空中發白的方形巨幕,像是吸盡了天上的光亮,忽然緩緩亮了起來。
王神愛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看到,在那「屏幕」之上,從左上角徐徐鋪開到右下角的邊框,像極了她穿越之前常用的某個視頻網站,只是有些許微妙的不同。而在那亮起的屏幕中央,赫然多出了一個人,頂著個擋臉特效。
在那個人影出現的瞬間,當即就有一個個跪倒的聲音從她的周圍響了起來,仿佛是將眼前天幕上的人當成了神仙。
在這些聲音里,有一個人的表現便格外醒目。
「好——好玩!」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臉興奮,眉眼間的困頓一掃而空,望著天上的人影手舞足蹈,還重重地拍了兩下手。
仿佛格外高興,有人大晚上把他喊了起來,能讓他看到這樣的一幕。
若不是宮人已噤若寒蟬,跪倒了一片,誰也不懷疑,這少年敢讓人搬個梯子,讓他上高處去看。
相比於其他人等的穿戴齊整,這少年更是個異類。只因此刻他的身上,還斜披著一件冬日的斗篷。
他卻絲毫不覺這有何不妥,依然兩眼放光地看向那天幕。
服侍他的宮人都快哭出來了,「……太子!」
別鬧了……
若是得罪了神仙,就算是太子也討不了好,更別說,這名為司馬德宗的少年,是個寒暑不分的傻子!
要不是因為他是皇長子,前面又有弱智皇長子登基的先例,這太子的位置無論如何也落不到他的頭上。
「太子!」又有人壓低了嗓子試圖提醒。
司馬德宗渾然不覺。
恰在此時,天幕之上的人影出了聲,完全蓋過了那宮人的聲音,吸引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也讓其他人暫時顧不得去提醒太子行為無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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