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又回到了先帝在時的各方制衡,實則已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模樣。
他因腿傷暫時告別朝堂,都已是這其中最不值得去說的一條。
建康城中的守軍,原本由世家門閥與會稽王司馬道子各掌一半,或者說是由後者占據上風。然而會稽王被以謀逆罪名誅殺後,這部分庇護皇城的軍權竟沒有落到他們這些人的手裡,已完全被皇后藉助北府軍的助力掌握。
又因她額外募招的兩千親衛,變成了城內兩千聽命於皇后的人,城外五千聽命於「皇后」名號的人。
何來其他人的位置!
不僅如此,就連朝堂之上,昔日司馬道子的從屬已被清算大半,空出來的位置也沒見被其他人填上,而是以等待天幕重啟隨時應變為由,繼續保持著空缺。
自王珣變成了皇后的應聲筒,謝琰被桓玄俘虜,他則因這種奇怪的原因需要暫歇後,朝堂上更是變成了皇后的一言堂。
至於皇帝?一個傻子除了發出一個「好」字,還有什麼額外的用處嗎?
——如果這也算是發表想法的話。
以至於就連建康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近來政令悉出皇后之手,看似扭轉過來了少許對於永安的期待,卻又何嘗不是將這種期待,轉嫁到了皇后的頭上。
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失權。
唯一能稱得上是找回世家臉面的,竟只剩了一個謝道韞。
自建康順長江水道而上,直抵歷陽,再入荊揚交界,以船行匆匆,也不過是一兩日的光景。
謝道韞會見桓玄的結果,在她出行的三日後便已傳入了建康。
一句「謝琰有操守之愧,謝氏仍不負昔年壯志」,一句「贖兵不贖將」,成功用謝安謝玄等人留在百姓心中的印象,以及皇后大義凜然的態度,扭轉了桓玄先前占據上風的輿論。
再加上,年逾五十的謝道韞孤身出使,並未有救援謝琰之意,只為商談聯手北伐一事,反而讓桓玄將她親自禮送出境,變成了一段佳話。
桓玄也願意讓步,他索要的北伐軍糧,在一月之內送達即可。
於是,歷陽守軍在謝道韞的據理力爭之下,先被放出了一部分,隨她一併回到了歷陽。
不僅如此,謝道韞並未還朝,而是坐鎮歷陽,作為朝廷的使者拿出必欲贖人的態度,同時穩定荊揚邊境軍心,宛然有了昔日謝氏東山再起、拒敵於外的氣度。
可難道,庾楷該為了謝道韞這番不卑不亢、能擔大任的表現而感到高興嗎?
他從那建康城頭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時,正瞧見了一隊新應招而來的士卒手執長戟快步跑過,和他這個腿腳不靈便的人簡直形成了異常鮮明的對比。
不僅如此,他還聽到,那個為首的小子正在帶著後頭的士卒背誦所謂的「效忠皇后、穩固軍心」的章程。
皇后越權,皇后越權啊!
「你莫要告訴我,你真的覺得,你的這位好族侄,能在今日的局面下,將各方事態都朝著有利於她的方向撥動,居然會在天幕所說的那個發展中,被永安這麽輕易地拿捏為人質,掛到皇宮的橫樑上。」
王珣人還走在路上,就被庾楷請到了面前,都還沒喘過氣來呢,便聽到了這樣的一句。
他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庾楷先前瞻前顧後,但此刻局面都已變成了這樣,他若還不開竅,也算是枉費在朝中混的這些年了。「你告訴我,當日讓司馬德宗儘快登基,由皇后掌權,到底是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的。」
王珣只用了兩個字,就將庾楷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質問情緒,直接掉回到了谷底。
「話不是這樣答的。」庾楷咬牙切齒,「就憑你能建議王恭退兵的腦子,你能想到速戰速決解決司馬道子,能想到借著褚秀之被殺的事情當庭立威?你要有這本事,你早就當上三公了!」
王珣:「……」
兄弟,這話說得傷人了一點吧。
「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庾楷又道,「若是皇后真的敬重你這位族叔,怎麽也該將一部分人手交給你,好來個宮外宮內的守望相助,可她這麽做了嗎?」
顯然也沒有。比起王珣,說不定還是劉裕這個才認識不久的人,甚至是劉恩、劉勃、賀娀這些剛被遴選出來的衛隊首領,更讓她安心得多。
王珣更沉默了。但這一次,他臉上已隱約出現了幾分狐疑。
是啊,當日是被王神愛用觀看親衛選拔一事分散了注意,以至於他沒將那些問題問出口,可實際上,他心中有多少未能解決的疑惑,他心知肚明。
「她對你不僅沒有多少尊重,還一步步推著你往前走,卻讓你以為,是你在逼迫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我看……保不准這位皇后殿下,和那位永安大帝乃是共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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