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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天幕說到的名字,是什麼劉大、劉富,或許還有太多重名的可能,但「劉穆之」,卻並不是一個很大眾的名字啊……再加上了京口這個限定,就更加不是。

「你說,戶部尚書是什麼官職?」劉穆之面露思索。

尚書好說,自昔年漢武帝以少府尚書處理政務起,「尚書令」慢慢發展起了權力,又為了遏制尚書令獨大,實行分曹治事。到了曹魏之時,定為吏部、左民、客曹、五兵、度支五曹,沿用至今。

這個戶部尚書約莫就是類似於這樣的官職。

而「戶部」……戶,即民戶,許是與天幕提及的隱戶入籍、土地賦稅有關?

要這麽說的話,應當與度支曹尚書有些相似。

但想來是因新朝需有一套重新運作的選官方案,在官職體系與名稱上都有了不小的改動。

他一邊想,一邊口中喃喃,忽覺自己又被推了一下。「你呀……現在是關心戶部尚書是何官職的時候嗎?我若是你,便即刻動身往建康去,說你就是那個劉穆之。你信不信,先前天幕未報出劉大將軍名字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前去冒領,現在有了明確的三個字,同名同姓的必定有人動了心思,可又有幾人能如你這般?」

別看主簿只是個小官職,放在劉穆之這樣出身的人身上,已不尋常了。

若能一步登天,豈不更好?

劉穆之卻伸手,將同伴按了下來:「若是所謂的劉穆之慕名來投,便能即刻備受重用,於真正有才能的人來說,不是宣揚唯才是舉的千金買馬骨,而是偏聽盲從。」

他望了眼天幕,微微嘆了口氣。這既像是提早宣告了未來,又讓人總想懷疑,未來已多變量,未必就會再如它所說的那樣發展。

他也更不希望,所謂的君臣攜手,是因為這樣的上天宣告。

事已變,人又會如何呢?

「莫急,你我且靜觀其變吧。」

幾乎是在同時,天幕之下的另一處,也已有人閉門,謝絕了鄰人的勸說。

「世上叫陶淵明的人何其之多,也未必就是我這個山居閒人。」他望著眼前陳設簡陋卻不淩亂的小屋,聽到屋外有人遠去的腳步,終於無奈地搖了搖頭。

想他曾祖父那一輩,也算是東晉朝廷上力挽狂瀾的人物,但到了他這一輩,自父親在他八歲那年去世後,日子便每況愈下,至於貧寒。

也便是先人留下的儒家經典,詩典名篇還能用於研習,不至於淪落到成為白丁的地步。

可好像他陶淵明就是見不得那官場上的烏煙瘴氣,寧可繼續安享清貧,也懶得去爭什麼官階。幾年前,他做過一陣州中祭酒,沒幾日便受不了辭官跑了,去歲州里又徵辟他做主簿,他還是給拒了。

唉,天幕所說,他在什麼蘭台省里編寫教材,聽來似是個好差事,可若仍是吏治如此,讓人恨不得避世入桃源絕境,又何必非要自找不痛快呢。

該聽該看的也不是天幕如此,而是隨後的柴桑如何、揚州如何、天下如何。

月滿空山,人聲鳥語寂寥。

陶淵明乾脆和衣躺在了窗邊的床榻上,繼續聽著頭頂天幕的聲音。

……

【毫無疑問,對於彼時的永安來說,就算已從皇后變成了太后,能招到麾下的人依然相當有限。】

【在這個時期,有才學的人分成了兩類。一類,就如同早年間的謝安一般,選擇了寄情山水,做一位隱逸之人。當然,謝安的隱居屬於是大多數人學不來的那種,別人的隱居種地可能是「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他的隱居就是「朝樂朗日,嘯歌丘林。夕玩望舒,入室鳴琴。」——有錢沒錢,一目了然。】

【另一類,就是在各方勢力之間周旋的人,他們要為自己的胸襟抱負,查找一個合適的買主。】

【但問題來了,投效明主的人其實要比居處山林隱逸的人更多,奈何在這一部分人的眼裡,永安甚至不是一個選擇。可能新被扶持上位的小皇帝司馬德文,都更像是一個有可能的明主。】

【直到蠶桑祭祀之後,才終於有人看到了永安大帝的特殊。也因永安親臨京口,讓劉穆之有幸,與她有了一段交談。】

【劉穆之也是個膽大的家夥,或者說,在這個時代,膽子不大的也活不下來。他上來就問了永安一個問題,您從原本為人籌謀,變成走向前台,是打算自己拉起旗號了嗎?】

「……!」

劉穆之無語地看著眼前的朋友剛剛消停了動作,現在又伸手將他的臉揉搓了一通,仿佛想要看清楚,這個平日裡讓人覺得溫和敦厚的人,到底為何會有這樣的膽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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