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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再來一碗!」鐵瓮橋邊的攤位前,響起了一聲高呼。
劉義明兩眼發亮地盯著那頭大鍋中泛起的熱氣,又忽然意識到,改換了衣著的陛下就坐在自己的身邊,連忙清了清喉嚨,努力擺出了一點矜持的模樣。
眼見她這表現,褚靈媛用湯勺舀起豆粥的動作都停了一下,以掩蓋唇邊的笑意。
王神愛扶額:「不必這麽小心,咱們是出來體察民生的,你處處顧慮著我,還不是要讓人看出不尋常來。再說了,你是武將,又在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些也無妨。」
在她的面前也擺著一碗胡湯,湯中只見一小塊羊排,其餘儘是濃厚渾濁的湯汁。
雖說吃不吃香菜大約是能爭議千年的問題,但對於如今這等香料昂貴、飲食大多清淡的環境……怎麽說呢,如胡湯這般又是大蔥又是香菜又是鹽油重料的食物,兼具驅寒功效與重口味為一身,真是一點也不奇怪會大受歡迎。
褚靈媛仍有些不解,抿了口豆粥後,向劉明義問道:「我方才見那賣湯的老翁加了半鍋的水下去,這後一鍋的肉味必然單薄不少,為何還能賣出這樣高的價格?」
劉明義捧著新的一碗暖手,「這年頭何止是吃口肉食不易,吃口熱的都不容易。他賣的哪只是湯,還是那木柴錢。」
多正常的事兒。
她小口地喝了那層帶著油花的湯麵,濃眉都隨之舒展了開來,頂著面上的熱力朝著王神愛問:「陛……您說,何時軍營之中也能隨時喝上一口熱的?」
王神愛怔然了一瞬,「柴火不足確是大問題。」
她光想著要給士卒提供足量的食物,倒是忘了如今木炭柴火價格奇高的問題了。正是因柴火不足,想要讓士卒免喝生水避免感染,都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更別說是讓士卒從熱飯中得到滿足感。
第一個跳入她腦海中的想法,便是用其他能源來取代木柴,但立刻就有一盆冷水澆了上來。
煤炭資源向來是在北方分布更多,在南方不僅稀缺還難以開採。再加上人口不足,是她早已知道的問題,更讓此路走不通。
還得想些其他的辦法。
她剛想到這裡,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碗碎的大動靜。
「啪」的一聲。
王神愛循聲抬頭,就見一張大桌隨即被人抬手掀起。那桌子之後的壯漢一聲怒喝,便朝著面前的另一人撲了過去。
也不知道這兩方先前是起了何種口角,那另一人先摔的碗,自然也不是什麼善茬,直接一個拳頭回了過去。
「啊——」人群中頓時傳來了一聲驚呼。
那兩人避開了地上的碎片,已扭打在了一起。
眼看著遠處的數人來不及避讓,眼看就要被牽扯進戰局,王神愛出聲:「攔住他們!」
劉義明當即一口悶完了碗中的湯,抽刀便上,與同行的劉勃勃一人一個,「按」住了那毆打起來的兩方。
但那兩方簡直是莽夫行徑,其中一方又是力大,雖攔得很快,另一人的頭上還是已見了紅,血止不住地往下流,坐在了地上嚷嚷著要見官。
動手的人也不覺得犯怵,當即張口就罵了起來。
一時之間,動口叫罵的聲音取代了打砸的動靜,吵鬧成了一片,比這市井的叫賣還高聲了不止一倍。
劉義明聽了兩句,繃著一張臉走回到了王神愛的身邊:「麻煩大了。」
褚靈媛不解:「只是打架鬥毆的事情而已,怎麽就麻煩大了?」
見被她問詢的王神愛正專注地盯著那頭,鄰桌有一位面貌溫和的文士答道:「這兩人一個是晉陵郡的黃籍,一個是南徐州的白籍,還是徐州琅琊名流的佃戶,方才一陣打砸,還有一人被牽連了進來,那人是領的南中山郡的僑籍。若要見官,就得等這三方的胥吏都來了,才能辦事。」
「……三方?就京口這地方?」
他答道:「對,這就是規矩。」
褚靈媛頭一次離開建康,只知道朝堂上會有多方勢力不同的聲音,卻不知道這京城之外的地方,就只是打個架的事情,居然需要聯繫三方官員。
想到近來陛下正在裁減京官,核算這些官員所領取的俸祿,一個問題當即冒了出來。「那這三方的官員,都要領取朝廷俸祿嗎?」
「當然要,要不然怎麽會叫官員呢?」
王神愛終於收回了向那邊看去的目光,出聲答道。
不曉得是不是有一方的衙門距離這頭近一些,有一位扶著帽子的小吏匆匆穿過了這片蒸騰的熱氣,又打了個哈欠,這才低頭向著一方詢問起了事情的經過。但也只是問了這一方而已,就已在攤位上坐了下來,向攤主要了一份早食,全然沒有要即刻解決矛盾的意思。=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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