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想清楚才好。
當年他們倉皇奔逃,在脫離關中一帶後才收到消息。
何止是父親苻堅被叛將姚萇困死在了山中,落得一個縊殺的結果,當時與父親同行的,還有妹妹苻寶和苻錦。父親不忍她們落入羌人手中遭到折辱,便搶先一步殺了她們。再加上先前混戰中已故的兄弟,多撐了一年的庶長兄苻丕,他們已沒有其他兄弟姊妹了。①
母親也已在抵達東晉的三年後過世,於苻宏而言,在這世上只剩了他們姐弟相依為命。
當姚興擊敗苻登,隨後登基繼位的消息傳來,阿姊雖未明言,但苻宏曾見過一張染血的絹帕。
可仇恨歸仇恨,他們總要先顧著自己的性命……
他不希望這次的冒進,換來的是全軍覆沒的結果。
苻晏的眸光一顫:「但你有沒有想過,有天幕在上,天下歸於一統的腳步一定會加快。難道我們還能乘桴浮於海,像是天師道的那些人一樣逃嗎?」
他們未必能等到這樣一條生路的。
「姑且當作咱們真能避世在外,等到天下安定之日,被天幕提及的三方,誰在皇帝的位置上對我們最合適?」
「姚興必然不成。他雖不像他那個荒唐的父親一樣,淨幹些讓人取笑的事情,但眼界狹隘,誰知等到再年長十歲後又會幹什麼。姚萇不也是先明後庸嗎!」
「拓跋圭也不成。他固然要比姚興更有遠見卓識,但一個服食寒食散到精神錯亂的君王,要麽偏激,要麽就是自制力不足。父親當年那等魄力,又有丞相相助,仍難以彌合五胡,促成漢化,他恐怕也做不到!」
「還不如相信永安大帝真能如天幕所說,成就不世偉業,讓天下重歸一統呢!上面有一位仁君,總比是一位暴君好得多。」
苻宏被苻晏這一連串的話給問倒了,「……可這世上真有這樣完美無缺的人嗎?所謂的聖明君主,又真能如天幕所吹捧的那樣嗎?別忘了,你我還是氐人出身。」
苻晏的笑意苦澀,卻在那張略顯滄桑的面容里,似有一種藏匿的尖銳,「那又如何?這已是我們唯一能抓住的契機!」
庸庸碌碌而死,不是大秦天王后裔該做的事情。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跳入苻晏腦海中的,是先前天幕說的一句話。
她說,【這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是神龍開道,群鯉隨行,於驚濤駭浪中直至龍門。】
那麽,當她苻晏經歷了高樓崩塌,困於淺灘後,永安的出現,是不是正在帶領著她重新起行、越過龍門呢?
從永安大帝比起天幕仍要更顯果決的行事,和她招降桓玄的行動來看,她沒那麽嚴格遵循天幕的發展,所以苻晏也不能等著永安因為天幕所說前來招募將領。
誰是君誰是臣,已清楚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也合該由她先往前走一步。
苻宏又鄭重地看了她一眼,驀地一記點頭:「好,我與阿姊同去!」
……
在他們姐弟的交流間,天幕已說完了永安在潁川一帶的募兵。
這場募兵有一部分原因,還是為了繼續填補洛陽各個要衝的人手,避免剛剛被保住的洛陽重新落到胡人的手裡。
幸好,洛陽八關雖在戰亂中有所損毀,但經由過修葺仍能使用。
昔日漢末動亂,董卓帶兵霸占洛陽,各路諸侯因地勢所限不易強攻,如今也是同樣。
此地距離建康確實有些距離,但既已扛住了姚興的第一輪進攻,拓跋圭又恰在此時分身乏術,仍有自保之力。
長江黃河之間的緩衝地帶,雖一直是東晉王朝棄而不顧的地方,但人心思漢,乃是千百年間的傳統,並未真正被動搖。當洛陽之戰取勝,汝潁周遭響應募兵的流民不在少數。
這些人一部分駐紮往洛陽,另一部分則歸併進了還朝的隊伍中。
毫無疑問,天幕上永安的這一系列操作,已讓她和桓玄就這樣撕破了臉,打破了先前彼此謀劃的和睦局面。
此時的募兵,也比先前在揚州修水渠的時候更為明目張胆得多。
翻譯過來只有一個意思:誰要當你的謀士啊!我現在單幹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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