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夷洲精兵登陸會稽的時候,他們來不及為重回故土而唏噓,就已驚覺了一個事實,由他們這些野路子打向建康,完全辦得到!】
【這裡,曾有一座座莊園連接成片,像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城分布在江南的土地上,若要從沿海打到建康,就必須拆除掉這些障礙,可每一座塢堡之中的私兵,都會讓他們折損人手,拖延腳步。】
【可現在不一樣了啊。】
【這些私兵已經被送向了北方,這些莊園已被付之一炬,或者查抄殆盡。】
【革命軍勢如破竹,連取數城。偏巧此時的桓玄正在荊、廣二州交接之地,處理一出於他而言大有利處的官司,等收到消息再要向揚州趕回的時候,顯然已經太遲了。】
【他也沒想到,先前被永安說動投向他的劉牢之,在數月前已收到了一封新的信函,也決意為永安效力,在此時將北府軍的兵力盡數收縮在京口,名為需要聽從旨意再行事,不可擅自決斷,實則是給這群革命軍讓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缺口。】
【各方州郡新換上的一批官員,因為一部分是由皇帝委任的,一部分是由桓玄委任的,面對敵軍來襲,誰也不想擔負起這個責任,就出現了更為可笑的一幕,有起碼六個縣在起義軍抵達前,已經沒有官員在其中了。】
【百姓哪裡知道什麼保全晉朝。他們被「推翻暴政、還我家園」的口號迷昏了頭腦,直接就開城投降了,還有不少人加入了革命軍。】
【當然,這一批新成員沒成為攻向建康的兵力,而是被定姜向後方調度,用來攔截桓玄北上的腳步,以防先頭部隊殺紅了眼,破壞了永安的計劃。】
【而就在同時,孫恩帶領的先頭部隊,已經陳兵建康城下。】
【這是元熙四年的五月,距離孫恩等人從夷洲起兵到現在,堪堪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充分詮釋了何為兵貴神速。】
【司馬德文被城中震耳的警報敲碎了美夢,在此時做出了一個保命的決定,也是一個估計能讓永安無語到家的決定。】
【還記得永安之前做過的事情嗎?】
【當年為了抵抗司馬道子,等來桓玄的援兵,永安一度帶著當時的皇帝司馬德宗退向了石頭城,彼時還是琅琊王的司馬德文也在其中。】
【他覺得,相比於建康,還是石頭城更為安全。只要城中沒有敵軍的內應,他就不會被輕易抓住,等到太后或者桓玄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他就得救了!】
【於是就在敵襲消息傳來的次日夜間,司馬德文帶著自己的那一批人才,帶著他的一眾親衛,在朝臣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從側門離開,由建康趕向了石頭城,然後在半道就被軍師給捕獲了。】
【這個時候的軍師,又哪裡還是當年那個激於意氣便草率弒君的張貴人,也早已不是那個需要經常向永安去信請教的初學者。】
【司馬德文如在夢中,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叛軍中看到張貴人,就已被人推到陣前,叫開了建康的城門。】
【上一個圍困建康的王恭,被輕易地說服退兵,這群在夷洲蟄伏三年的起義軍可不會被輕易說服。】
【現在最大的籌碼在手,他們更是如同餓虎一般攻陷了建康,還極有秩序地守住了建康的門戶。】
【孫恩一馬當先,闖入了這座仍舊沉浸在酒氣與睡意中的城市。】
天幕開場的建康,寧靜而祥和。
所有的荒唐都被壓在繁榮的皮相之下。
是高閣佛寺之下,密密匝匝的江南屋舍,被簇擁在江流環抱的城牆之間。
但現在,城牆之上浸染著鮮血,大火已從皇宮為中心燒了起來,當先燒向了那些住在皇城腳下的達官貴胄。
革命軍的目標非常明確,既是要聽令行事,就要先解決了這些公卿名門!
天幕上,打出了一個對建康官員來說怵目驚心的字。
【殺。】
第66章 天幕之下的抉擇
越是簡單直白的字越有殺傷力。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殺」字!
和孫恩這種雖然出身永嘉南渡世族,但更應算作寒門中草莽之輩的人,更是沒法講什麼道理。
建康已破,皇帝在手,那就遵照永安所言,殺個血流成河!
……
殺!
……
【世家門閥的關係脈絡,將建康城中的上等士族擰在一起。永安身居其中,卻又早早跳了出去,不在乎將這些腐朽沉疴連根拔起。】
【於她而言可用的人才大多不在建康,如有必要,家人也已被接到了正在重建之中的洛陽。】
【身在建康的百官貴胄並未察覺到此舉的異常,反而覺得,捨棄長江天險庇護之下的帝都,去一個三方,甚至是四方勢力交會之地的洛陽,真是一個太不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