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應當與他同路的世家子弟,願意放棄搖擺不定,親自來支持於他了嗎?
「還……還沒有。但庾家主已盡力了。」
庾鴻簡直不要太努力。
就以這一戶侍御史所能聽到的,在遠遠能聽到的交戰聲里,混雜著一道嚎啕哭聲,正是庾鴻發出的。他讓人出外打聽,便有人來報,說是庾鴻因父親庾楷之死而痛哭,先前謝道韞令他不得將事態鬧大,可如今謝內史已前往守城,管不到他,那也不能怪他當街而哭。
「有沒有說是因何緣故?」
「只說是天幕所致……」
「唉,」這位侍御史仰頭一嘆,「兔死狐悲,又怎能閉門而守!」
再聽聞王愉已帶著人前去圍攻守城士卒,預備與外頭調來的兵馬合力掌控建康城,在這奪回權柄的路上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他一把推開了想要勸阻的家人,便帶著府中親隨出了門。
「我為何不能去?」他在心中嗤笑了一聲攔路者的優柔寡斷。「難道真要相信,所謂百姓的力量就可以支撐起一個王朝,相信單憑人力就可以攔住北方鐵騎,相信一個提前登基年僅十三歲的皇帝可以救世不成!」
「還不如相信,有天幕的告知,我們也能走出自己的出路。」
而在此刻,有這等表現的又何止是他一個。
永安陛下親征洛陽之前,雖對朝廷的官員來上了一出考核,清理掉了其中的一批亂臣賊子,也將一批無能之人放到了並無實權的官職上,可到底是沒有將朝堂上下大換血一遍。
他們確實要比那些被刷下去的人有些本事,可當士族的未來擺在眼前讓人抉擇的時候,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終究還是又一次湧現了上來。
一個個人影走出了家門,向著交戰的方向而去。
卻並未留意到,不知道在何時,那先前迴蕩在巷子裡的哭聲,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下了。
庾鴻飛快地抹去了臉上的眼淚,長舒了一口氣。
那先前說是要協助於他,實則還不如說是替王愉監視他的壯漢,已經在接連的重擊中倒了下去,取而代之出現在此地的,是一支身著宮中制服的衛隊。
領頭之人,不是與謝道韞配合的劉穆之又是誰。
沒有了那些監視的眼睛,庾鴻原本緊繃的心神都在一瞬間鬆弛了下來,向著劉穆之贊道:「你們辦事果然妥帖。」
他雖自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若能活著,誰會希望自己出事呢?
謝道韞先前的親自到訪給他帶來了承諾,現在正是履行的時候。
他父親果然沒有信錯人,也沒有為他選錯一個未來。
劉穆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不用誇我了,看你的樣子,其實我們再晚一些到也出不了事,我也原本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有人建議我,還可以讓你再發揮出一些作用,我覺得這個建議可行。」
「建議?」庾鴻頗為迷茫,不知道這又是在鬧哪一出。
劉穆之指了指其中一位「親衛」,只見那人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了一張庾鴻見過的臉。
「還認得我嗎?」
庾鴻訝然:「桓夫人!」
「總算你還有點良心,那日得了我的幫助取信於王愉那混人,還記得讓謝內史派人救援於我。我也不愛欠人恩情,就當還你的恩了。」桓夫人回道。
此刻也不是敘舊的時候,庾鴻便也顧不上多說什麼,只奇道:「你說讓我再發揮出一些作用,是什麼意思?」
桓夫人指了指庾鴻身後的棺材:「帶上你的道具,換一個地方表演講話,走!」
她這過於自然的語氣,讓庾鴻下意識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可下一刻,劉穆之就聽到了庾鴻振聲怒道:「什麼道具工具的,那是我爹!死者為大你懂不懂?」
「我懂,但我現在更懂,要是讓叛軍先打入城中,你就得去地下陪你爹。」
話糙理不糙,庾鴻還想辯駁兩句,但又覺自己話到了嘴邊,壓根說不出來。
只能遵照著桓夫人的指示,向著一個方向行去。
他也很快知道了,她所說的換一個地方「表演」,到底是什麼意思。
庾楷苦心孤詣,要為自己的兒子謀求一條生路,正該由庾鴻為代表,誓師響應謝道韞的守城。父輩往日的立場再不深究,當下所做,才是要在新朝開闢出一片新的天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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