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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王愉剛要再度開口,便已被這愈發靠近的交鋒打斷了思緒。

他無法得到一個答覆,這些人為何非要走到這一步。就像他永遠無法理解,這動亂的世道到底為何會這麽難以結束分裂的局面。

在眼前的一片亂戰中,那些本應當銳不可當的私兵也只能節節敗退。

但還沒有退出幾步,王愉就聽到了後方傳來的陣陣慘叫。

只見先前駐守城關的士卒終於能自城下的掩體中殺出,向著此地殺來。

在這建康城外,劉勃勃和慕容德聯手,殺死了其中一方叛軍頭領,就已飛快地縱馬離去,避開了一輪不分敵我、想要將他們留下的箭雨。

建康城內,王愉才真正是面對著腹背受敵的艱難處境。

他匆匆在士卒的庇護下,躲開了自城上發出的進攻,意圖向著宮城的反方向撤離,迎面而來的卻不是前來策應於他的人手,而是一群扛著鋤頭便敢上戰場的建康百姓。

他們終於在孫恩解釋清楚了身份後,以他為首,組織起了一支像樣的隊伍,向著北面趕來支持,也正好遇上了狼狽逃竄的王愉。

壞了——

倘若,他還是先前那個有本事向城關發起背刺的人,這些武器粗陋、未經訓練的庶民黔首,必定無法攔截住他的去路。

但當他回頭想要調動麾下人手禦敵的剎那,他兩眼發直地驚覺,他麾下的人手比起先前何止少了那麽百來個人,而是足足折損了三分之二。

那些先前信誓旦旦要響應於他的人,此刻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只差沒將迷茫以及恐懼全部寫在臉上。

若不是他們知道,現在就算取了王愉的人頭送到對面去,他們也難以善終,恐怕已不會再與王愉站在一起。

「說話啊,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王愉聲嘶力竭,「趁著混亂殺出去,總還有永安查抄不到的那些莊園田產,還能重新組織起一支軍隊。」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可他們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嗎?

孫恩早已又爬上高處了,極具煽動力的聲音從他們的頭頂傳了下來:「你們得記住,你們七十歲的老母,八歲的小兒都想來參戰,要是打不出個結果來,回去怎麽跟他們交代?」

「怎麽算功勞你們會嗎?古有五人搶得項羽屍首,全被封了萬戶侯,今有你等共同手刃逆賊,為我應朝忠臣!」

「今日——乃是僑民與南人同戰,南北民心俱在陛下,必當因守衛帝都而名留青史,還不速速破敵,還建康安定!」

「……」

「對對對,就衝著那個家夥下死手,後面的再不快點肉都搶不到一片了。」

「那個畏畏縮縮的在幹什麼呢,早知道就應該叫你家長輩來,她搶菜保管比你在行。」

「孫將軍——」終於有人忍不住打斷了孫恩越說越跑偏了的話。「那好像不是菜……」

孫恩清了清喉嚨,正色喝道:「切勿走脫一人,令他們與城外會合!」

不,王愉已說不出話來了,又怎麽還有這個機會去與城外的劉毅會合。

他發起這復辟行動時有多勝券在握,此刻就有多麽後悔。

孫恩拿出來的這個案例,讓他在被人潮淹沒的剎那,不僅死得痛苦,還沒能留下一個全屍,變成了一片殘破的血肉。

潮水一般的百姓涌過來。

他手中的利刃也只是破銅爛鐵而已。

然後是他再也無法往前走出一步。

在他最後殘存的意識里,只剩下了先前天幕說過的那句話。

天街踏盡公卿骨。

他王愉自詡出身高貴,但也真如那天幕所說,變成了被肆意踐踏在長街之上的骨肉。

而踏過這團骨肉的,甚至不是訓練有素的騎兵,不是裝備精良的重甲步兵,不是鐵靴與馬蹄,而是一雙雙穿著單薄布鞋的腳,在這些鞋底,還沾染著建康南面的泥土……

現在它們則繼續向前,映出了一條鋪滿血色的道路。

晚到一步的庾鴻慢慢地停下了腳步,怔然地愣住了片刻,險些將手中的長劍都給滑落到了地上,但又忽然將它握得更緊了些,揚聲朝著孫恩問道:「敢問將軍,外頭的情況如何了?」

孫恩答道:「放心吧,後面的兵馬也快到了。」

就算不將建康城中的士卒忽略掉,當先發動進攻的劉勃勃也不會孤懸在外。

劉毅已因這接二連三的變化徹底亂了陣腳。

王愉與庾鴻等人向他許諾的接應,並沒有真正到來。同行的諸葛長民忽然被殺出的一行人給斬殺,還一直在啃食著他們這邊的隊伍。

再看建康城上,先前仿佛已經疲弱的守軍又重新燃起了氣力,向著城下的攻城之人發起了愈發淩厲的反擊。

南方有一陣陣雷鳴一般的呼喊聲,仿佛下一刻,就連城牆都無法攔住這樣的聲音,會直接撲到他的面前。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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