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勃勃輕嘖了一聲:「……你管我那麽多呢。」
他現在是永安陛下的劉將軍,不是什麼赫連勃勃。陛下刀鋒所指,便是他為之赴湯蹈火的目標,為何要提從前。
他挑眉冷笑:「別怪我沒提醒你,反倒是你,還危險著呢。你說這開門紅,到底要不要算……」
劉勃勃話未說完,便驚愕地看到,慕容德已膝行上前兩步,俯首向著王神愛重重地一記叩首。「鮮卑慕容氏慕容德向永安陛下請罪。」
王神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請罪?你何罪之有。」
慕容德不敢抬頭,「臣初來中原,仍覺南北之間存有隔閡,想求見陛下,助我復興慕容氏,屆時大燕復國,必向陛下稱臣上貢。臣抵建康城下時,仍為井底之蛙,低看了大應士卒的勇武,直到建康保全,這才知道,何為軍民一心。」
「此刻再見陛下凱旋,勇武之士相隨,朝臣紛紛來迎,才知曉,究竟何為天命之主,自然要為先前的妄念請罪。」
劉勃勃低著頭,在心中怒罵了一句慕容德真是小人。
這家夥先前表現得如此不識好歹,現在一聽那殺人的號令,又頓時裝出了乖覺的樣子,誰見了都得說一聲善變。
說什麼不通漢話呢?他這不是很通嗎!
王神愛眸光中掠過了一縷思量,含笑將人攙扶了起來。
遠處的桓玄眼見這令人熟悉的表情,頓時側過了頭,忽覺有些胃疼。再轉回來去看慕容德的時候,已多少帶了些同情。
但這同情也只是稍縱即逝而已。
誰讓桓玄馬上就意識到,就算慕容德和他有相似之處,天幕也必定不會讓慕容德頂替掉他的位置,成為新的笑料。
背負起所有的人,終究還是他。
也就是在桓玄的一念轉圜之間,王神愛開了口:「我有心收復天下,便有包容四海之心,難道還容不下一個慕容德嗎?」
聽到這句話,慕容德終於抬起了頭來,也撞進了一雙遠比年齡成熟的眼睛裡。但正是這雙過分成熟的眼睛裡,在此刻浮現著一縷真切的笑意,仿佛接應一位敵國宗室,並不是一句客套話,而是她確實在期待的事情。
與周遭出自五胡的將領士卒相互對照,竟讓人有一瞬的恍惚。
王神愛已鬆開了將人攙扶起來的手,揚聲下令:「起航,速回建康!」
既要開門紅,那就——
速戰速決吧!
……
船隊從荊州起行的時候,因有士卒駐守洛陽,最終只有二十七艘,可當這一行船隻停靠在建康城前碼頭的時候,已有將近八十艘。
其中還有一部分漁船早已先行一步,向著建康方向疾行而去,只為早一步將陛下何時抵達的消息傳到建康。
於是當王神愛下船著地的那一刻,在背景的建康城牆之前,已然聚集了一片攢動的人頭,發出了山呼海嘯的聲音。
「陛下!」
「陛下回來了——」
「陛下回家了!」
「快看——」
「……」
劉義明險些被這聲音給嚇退,往後躲回到船艙中,卻忽然捕捉到了褚靈媛調侃的目光,硬著頭皮也要往外走去。
「你怕什麼?」褚靈媛跟了上來,小聲問道。
劉義明目視著前方,佯裝自己並沒有在意這個問題,給出答覆前又分明停頓了一剎,只為了給出一個更為深思熟慮的答案:「……我不是怕,我是覺得,自己還配不上這樣的聲音。」
她在洛陽的時候,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她親手斬下了姚緒的人頭,也親自放火燒掉了魏軍的軍糧,知道自己的行動切切實實地救援了洛陽。
可當她身在建康的時候,又忽然覺得,在她將劉義明這個名字威揚四海之前,還對不起這樣的迎接。
「你為什麼要這麽想呢?」褚靈媛回問,「昨日我向陛下匯報軍情的時候,也問了一個類似的問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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