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帝王的朝服與冠冕。
「我其實還是更喜歡登基那日向建康百姓宣詔的時候,穿的那身甲冑……」王神愛忍不住動了動脖子,還是覺得被頭頂的冠冕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明明看起來皇帝的冠冕並不似后妃的繁複華貴,看起來也只是一座頭冠而已,真戴到了頭上就會發覺,為了維繫上面的十二旈,冠冕本身的重量也相當驚人。
「或許這就叫做,承天下之重。」張定姜在旁含笑答道。
王神愛白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是要來再度宣告一下,你是我的第一位臣子,所以要先來見我一面,但我怎麽覺得,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哪敢啊……」張定姜舉手告饒以示無辜,「我還是來向陛下匯報軍情的。」
王神愛奇道:「哪來的軍情?」
張定姜回她:「說軍情可能也不太合適,應該說,是有些人可能要被陛下嚇跑了,我先來提前和您知會一聲,要如何處置全看陛下的安排。」
王神愛點了點頭:「你說。」
張定姜道:「陛下還記得嗎,您先前讓劉尚書複查前朝的財政收支,因處理帳務的官員不足,將支妙音那簡靜寺的門徒也算了進去,現在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戶部的胥吏。前日您與劉尚書說,開源這件事情由您來想的時候,聽到這話的不止有劉尚書本人,還有幾位支妙音的門生。她呢,怕陛下開源開到她的身上,在考慮要不要收拾包袱早日跑路。」
王神愛眸光一轉,忽然笑道:「我看不是你來奏報軍情,是有人托你來問這個問題吧?」
「陛下聖明!」張定姜一點沒繼續遮掩的意思,「她又不是不知道,在陛下的治下到底能不能跑得掉,還不如直白一些,來問問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支妙音甚少和王神愛親自接觸,近來又有一樁樁血腥的清算震懾朝野上下,從永安的表現中也看得出,她雖在利用宗教卻並無太多親近的意思,這樣一來,她還真不敢親自將這個問題向王神愛問出。於是轉而將這事託付給了張定姜。
可張定姜倒是覺得,若是由支妙音本人來問這個問題,說不定還能得到陛下高看一眼。
但既託付於她了,她也總不好撂挑子不干,還是一口應允了下來。
王神愛抬手,撥開了面前的長旈,開口答道:「那就勞煩你告訴她三句話。」
「開源不是開在她的身上,除非她想做我的敵人。」
「宗教這東西,就跟天師道一樣,若能化入民眾之中,百姓歸心於大應而非某種宗教,我不會對其趕盡殺絕,反而還需要用到他們的一些東西。」
「第三,請她好好看一眼隨後的論功行賞,也看清楚我還缺一份什麼樣的助力。」
王神愛的神情在說完這三句話後忽然一松,用略顯俏皮的語氣問道:「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
張定姜一本正經:「有!」
她控訴道:「可以麻煩陛下管管您的臣子嗎!我是給您的革命軍當軍師,不負責形象顧問!」
這群人為了在論功行賞的時候看起來儀容體面一些,別丟了陛下的臉,最近真是沒少來找她諮詢。
王神愛眨了眨眼睛:「……」
這種問題,就不需要當皇帝的過問了吧,又不是在開幼兒園。
看看謝相多麽穩重成熟,一點都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
「咦——」張定姜與謝道韞在原為太社的廣場前相遇時,不由訝異地發出了一聲輕咦。
天高雲淡的晴日之下,身著紫袍官服的長者徐徐行來,一如先前戍衛建康城時所表現的那樣從容不迫。
但與先前又有一處不同。
因陛下遠征洛陽,建康這面內憂外患,謝道韞疲於守城,還要抓握住那些幕後主使的把柄,她鬢邊的白髮痕跡都比先前要深。
但以張軍師敏銳的眼睛所見,這白髮仍在,卻比先前少了不少。
有一股清淡的醋漿摻雜豆香的氣味,被壓在了更重一些的筆墨清香之下。
「咳,」謝道韞輕咳了一聲,示意發覺其中奧秘的張軍師不必對此再多問,「日前陛下說,不必說什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要先送那些敵人去死,我便想著,雖為宰輔,也總要看起來有蓬勃朝氣。」=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2_b/bjZyi.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