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勃勃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露出了比先前曬黑不少的臉,向苻晏問道:「苻長史最開始讓人去傳播童謠的時候,有想過最後是這樣的情況嗎?」
苻晏搖頭,回答得很誠實:「不曾。陛下讓我治洛陽,令法師入關中,本是讓我等各司其職,想不到這彼此配合下,竟能誕生這樣的奇效。」
但仔細想來,陛下的臣子在主君的帶領下大顯身手、配合默契,又哪裡只是這一次呢?
也不必大驚小怪,說不定將來還能有呢。
再想想此刻關中的情況,想想姚興此刻看似局勢好轉,實則危機重重的處境,還有一句話也能套用到此。
「這或許,就是天幕之下的殊途同歸了。」
苻晏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比先前加深了幾分。
「什麼是殊途同歸?」
苻晏猛地一驚,發覺這聲音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說出來的。
她低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撲閃著一雙眼睛,滿是好奇地看著她。
再看遠處,還有一行五六人拖著遲緩的腳步向這邊走來。
像是突然發覺那個小孩子跑來招惹旁人說話了,其中一位風塵僕僕的婦人連忙衝上了前來,一把將這孩子攬在了身後。
「抱歉抱歉!她不懂事,若是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還請幾位一定見諒。」
「無事,」苻晏最近沒少見到搬遷至洛陽的人,已是見怪不怪,連忙出言安撫,「她只是問我何為殊途同歸。也怪我們方才說話入神,沒瞧見她。」
她又打量了一番這一行人,問道:「你們是要來投奔洛陽的嗎?」
「是……是!」那婦人訥訥地點了點頭,見到眼前幾人都有些灰頭土臉的,衣著也格外簡樸,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我們聽說洛陽能分得田地,還是在大應陛下的治下,就來碰碰運氣。你們……」
她小聲問道:「你們幹活的時候偷懶閒談,不怕被上官抓到,扣你們的工錢啊?」
劉勃勃努力壓了壓嘴角,一本正經地指著後方的籮筐:「看到了沒,光我一個人,今日就挖了這麽多土方,換成尋常的勞工,已將明日的活都幹完了,還不許我休息一陣?」
一聽這話,那小姑娘立刻就從婦人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露出了驚嘆的神情,像是在比劃那籮筐中到底能裝幾個她。「阿娘,將來我也想要有那麽厲害!」
婦人摸著她的腦袋,又把她塞回了身後:「那也得等你再長個十歲再說。」
又向苻晏道:「是我們叨擾了,這就告辭了。」
苻晏笑道:「哪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往後大家都在洛陽,說不得就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若還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大可說與我聽。」
那小姑娘似乎有話想說,但婦人伸手一拉,又將她拉了回去。
苻晏隱約覺得這幾人藏著事,但看在她們初來乍到的份上,又不好發問,只能眼看著這兩人走回到了同伴身邊。
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未即刻離開,而是又在原地交談了一陣子,才由那婦人又走了回來,開口問道:「可否……再向你們打聽一件事?」
苻晏語氣溫和:「都說了不必這麽客套,問來便是。」
婦人微微鬆了口氣,但仍有幾分忐忑,小聲地發問:「那個……我們只知道永安陛下是個好皇帝,但不知道,這洛陽的長官還有那留守在此的將軍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長得會凶神惡煞,辦事蠻橫嗎?」
劉勃勃和苻晏對視一眼,忽然各自笑出了聲。
這前來洛陽投奔的百姓已不知有多少了,但他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問題。
苻晏年長穩重,劉勃勃卻是已經忍不住摘下了草帽,指著自己那張俊俏的臉,一邊笑一邊發問:「敢問,您覺得這張臉凶神惡煞嗎?」
婦人愣住了片刻,緩緩了發出了一聲「啊」的輕音。
她驟然意識到了什麼,話音猛地拔高,滿臉都寫著驚愕:「您——您是此地的將領?」
劉勃勃擺了擺手:「不僅我是,她也是。」
「可是……」婦人驚愕地看向了先前還被劉勃勃指給她們看的土方,難以置信,為何一個將軍在乾的是這樣的體力活。
「很奇怪嗎,」劉勃勃道,「這洛陽地界早有民謠傳開了,說將軍挖渠多,是為了身先士卒。此地的水渠年久失修,若不人人都來搭一把手修繕,要如何保證粟米有水源灌溉,能夠安然長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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