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刻也已急速發兵,為防局勢惡化,來不及用更多的時間來確認其中的情況。
就算真錯怪了魏軍,提前增兵於鄴城之下,防止他們要從這一路進軍,也不算做錯!
所謂防患於未然,正該如此!
不過這些話,好像就不用和部將說了,以免軍中以訛傳訛,鬧出什麼流言來。畢竟這當中,還有一批迫切為國效力的非正規軍。
「魏王的用意?」
劉裕道:「天幕已說到了這個地步,他為何還要負隅頑抗,難道直至此刻也還覺得,陛下會苛待胡人不成?」
副將連忙回道:「那就由我們,去鄴城告訴他何為天命所歸!」
……
不過,這兩人不知道的是,身在鄴城的並不是拓跋圭,而確確實實就是魏王后。
崔浩望著她佇立於城頭的身影,有片刻的怔愣,還是選擇從後方的樓梯拾級而上,來到了她的身後。「王后。」
劉夫人沒有即刻回答,仿佛視線仍有一陣,停留在鄴城殘存著血色與焦黑痕跡的城頭,直到崔浩準備再喊她一聲的時候,她才忽然說道:「我已許久沒有在外走動了。居然覺得這樣一座破敗的城池也格外有意思。嗤——」
「崔先生有何事要告訴我?」
「我們不能在鄴城停留太久,這裡只是我們的後方而已,不是我們要駐紮甚至是鎮守的地方。」崔浩揚了揚手中的一封書信,「就在剛剛,我們的人還截獲了一封密信,是由大應的將領傳遞迴南方的。他們以為能將信混在燕國人彼此聯繫的密函當中,被我們忽略掉,卻不知道當我們抵達鄴城的時候,就不會允許任何人越過這邊界!」
劉夫人眸光一轉:「信上怎麽說?」
崔浩的後槽牙隱有發力:「負責協助燕國出兵向我大魏反擊的,是那位楚王桓玄!不,現在應該稱他為楚侯桓玄!您猜他是怎麽過來的?居然是渡海去的遼東!」
誰能想到啊,永安看起來一直在後方選拔賢才、治理內政,居然還能給桓玄以這樣的一份信任,完全不怕他會在抵達遼東後裂土封王。
這份信任恐怕是任何一個做臣子的人都想要的。
但當這對君臣是他們的對手時,情況就沒有那麽美妙了!
「在抵達中山後,他們一邊向前探路,一邊繼續在趁亂剪除北方的士族勢力!現在正在嘗試全占河北,與永安的疆土接壤。」
劉夫人心中腹誹,若是換了她是永安,還能有這樣的機會提前正本清源,謹防有人俯首賣乖,實則暗藏禍心,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說出口的話卻是:「這樣一來,崔先生的立場應該就更分明了?」
崔浩:「是!」
劉夫人再問:「如果他的目的是全占河北,現在應該已經南下,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即刻北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崔浩再次給出了一個堅決的答案:「是!」
「好,那我們出兵!」
……
但這個打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效果,好像並沒有那麽容易實現。
若這支兵馬的統領權在慕容熙的手裡,他或許會有幾分鬆懈,但真正負責這場「燕國復仇戰」的人不是他,而是桓玄。
為了洗清自己笑柄的身份,哪怕在攻克中山時不曾遭到任何一點有效的阻攔,在轉道南下的時候,桓玄也接連派出了數路臨時培養的斥候。
而其中的一路,趕在他即將真正領大軍南下前,帶回來了一個震撼的消息。
前方,在原本已經不剩多少兵馬駐紮、曾經被劉勃勃攻破的鄴城方向,忽然出現了數量驚人的魏軍。
不是三千五千這樣的數量,而是起碼數以萬計,就攔截在了他們的前路上。
慕容熙到底還是年輕,已直接從原本坐著的狀態跳了起來,「楚侯,現在算是什麼情況?」
桓玄冷冷地瞥他一眼,頓時將他想要查找機會金蟬脫殼的想法,又給瞪了回去,「什麼情況?就是我們先前準備送入大應的信件可能已經被截獲的情況。」
「你不會覺得,我們從遼東殺到河北,一路肆意妄為,按著魏軍和他們支持者的臉狠狠地打,魏軍不會做出任何的反應吧?」
慕容熙脫口就道:「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嗎?他們要打,我們就跟他們打!」桓玄心中也有一瞬的惶惑,可他的袖中依然放著那份陛下交給他的聖旨,作為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將他稍有飄忽的情緒又拽回了地面。
桓玄抬眸,厲聲問道:「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