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他的手還緊緊攥著妹妹的手,安慰著她別怕,好似哪怕走到了絕路,也要盡全力站起來擋住妹妹面前的風雨。
柳金枝心中不忍,放輕了聲音:「阿霄,阿月,我是大姐,我回來了。」
柳月牙哽咽著抬起臉來,淚水充盈的眼滿是迷茫,像是根本記不得柳金枝了。
也難怪,柳家敗落,柳金枝自賣進孫府的時候,柳月牙才不到一歲,哪裡會認得什麼人?
但現下也不是多解釋的時候,柳金枝瞧見躺在髒地的柳霄嘴唇慘白,臉卻燒得通紅,額頭冷汗涔涔,眼皮緊閉,根本不省人事。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柳金枝直接上前一步摟住柳霄,將人抱起來時,才驚覺少年身體之輕,簡直到了只剩一把骨頭的地步。
更何況少年冷到極致,已經開始打擺子。
就像一隻即將死亡的小貓,在生命的最後發出一點微弱呼喚。
柳金枝倒吸一口涼氣,也管不得柳月牙對她還不能完全信任,直接一手摟緊柳霄,一手扯著哭嚎掙扎的柳月牙直奔醫館而去。
也是老天有眼,醫館的坐鎮大夫正好在,粗略診脈後,沉吟道:「孩子身上的外傷倒是不打緊,問題在於他身體孱弱,底子空虛,可見是長久的不食葷腥,邪風一入體就起了高熱。」
柳金枝不由憂心地蹙起眉頭。
大夫道:「但也不用過於擔憂,待老夫開一副方子,娘子回家熬成濃濃的一碗給他吃,以此驅寒。往後再吃些好的將養著,這底子也能再養回來。」
柳金枝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地跟著醫館學徒去抓藥。
汴京藥材價貴,幾劑傷寒藥並上幾劑補藥,加在一起足足要了她二兩多銀子,正好對上傅霽景給她的數額。
唉,看來靠不勞而獲發不了財,她還是得勤勤懇懇憑手藝賺錢。
柳金枝嘆了口氣,低身將柳霄背在背上,轉身時,一隻小手卻不知從何處伸來默默抓住了她的衣角。
低頭一看,柳月牙已經擦乾了臉上淚痕,正仰著一張小臉望她,拘謹又生疏地喚了聲:「阿、阿姐。」
這孩子態度轉變太快,倒叫柳金枝摸不著頭腦,笑道:「你怎的現下就認定我是你阿姐了?你就不怕我是拍花子,要將你和你哥哥一同拐走?」
「拍花子不會管我們的死活,但你管,還掏銀子給哥哥治病。」柳月牙的大眼睛閃爍著聰慧倔強的光,「而且我聽黃嬸子說過,我和哥哥確實還有一個大姐姐,只是很早以前就離開了汴京,只有哥哥見過她。」
大概這小傢伙方才看見柳金枝摸遍全身掏銀子,也要給柳霄看病的狼狽樣兒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柳金枝心中軟了一下,摸摸她的小腦袋:「你是個聰明孩子。」
二人踏著雪往家的方向走。
早年原主將柳家掛牌租賃給了來往科考的學子,如今房子裡還住著人。
即便柳金枝告知了自己不再出租的打算,這家學子也趕不及搬出去,只能先勉強騰出一間狹小的偏室給三個人暫作落腳之地。
室內連個像樣的炭盆都沒有,冷的仿佛要結冰。
柳金枝讓月牙暫時照顧柳霄,自己跑去左鄰右舍借了一圈,才勉強湊夠一些生活用具。
把炭盆生起來後,紅彤彤的火舌總算讓屋子多了一絲暖意。
而回頭看,柳霄被月牙裹在被子裡,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醒了,正面前支起身體,睜著一雙黑沉沉的眼看她生火。
姐弟兩個多年未見,總有些生疏。
柳金枝主動道:「霄哥兒,還識得我麼?」
面對蒼白狼狽是少年,她溫聲軟語,又上前兩步想要去探少年額頭溫度。
只是手才伸出去,卻叫少年猛一下躲開了。
柳金枝的手落了空,尷尬地懸著未動。
月牙就拉拉柳霄,低聲說:「哥,這是大姐,她回來看我們了。」
聞言,柳霄還是不說話,反而推開月牙的手,重新躺回被窩裡,背對向所有人。
柳金枝不由抿了抿唇。
在她的記憶里,柳霄最喜歡的便是她。
小時候,無論她去哪裡,身後都會跟著一個胖乎乎的小豆丁,明明奶聲奶氣的連句話都說不全,卻還屁顛屁顛地扯著她的衣角喚「阿姐,阿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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