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清倒吸一口涼氣,這人是誰?
和顧春來什麼關係?
竟然信到以身殉教?
她轉頭看向魏策。
魏策神情淡然,臉上淡漠,似那尊三莫神像,仿佛真有了些神性。
林雲清轉回臉,垂眸聽著顧春來的控訴,手微微攥緊。
「三莫神有沒有看見他?教主有看到他嗎?」
顧春來聲音陡然提高。
「自然是看到了。」
魏策開口,聲音如同冷玉般,語氣尋常得像在說今日天氣。
「三莫神守護每一個信徒。」
「荒唐!」顧春來笑著,喊出一句,已然破了音,聲音好似泣血。
他一把將水碗掀翻在地。
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水碗翻了,倒扣在地上,水洇出好似血跡一般。
「你的神,你的教,」顧春來冷冷開口,「都是假的。」
好似突然將沸水澆入滾油,貴人們好似從寂靜里醒來了。
林雲清給了外面一個眼神,老壇翁一直盯著林雲清這邊,他先看到了,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用了點江湖手段,幾步就接近了顧春來,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他後背的某個位置,其實暗暗用了巧勁。
千鈞一髮之際,顧春來還欲再說,顧春卻當即岔了氣,整個人咳嗽不止,開不了口了。
他回了林雲清一個眼神,將顧春來拉了下去。
林雲清看見來的是老壇翁,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是個有分寸和底線的,不會現在就打死了他。
如果再任由顧春來說下去,用不了等她明天出手,怕是今日他就死在這裡了。
林雲清掃了一眼現在留下的幾個貴人,兩個壯年男子已然被嚇壞了,頗有些不安地扭來扭去,眼神亦是亂瞟。
倒是兩個女子淡定的很,仍舊穩穩地坐在座位上。
這樣下去不行,她得做點什麼。
雖然她比誰都想讓這個邪教早日毀了,但僅靠顧春來隻言片語,和在座幾人,即便信了也無濟於事。
背後之人就在冷眼看著這一切,即便揭開了,這幾人可有命活?
而且,她上輩子已經試過了。
勸人離開,散播三莫教的真相,她做過很多次。
世人皆苦,大部分都只是想有個寄託。
以至於大部分人是不信的,甚至覺得她多事。
林雲清明白,只有把背後的人揪出來,才是最根本的辦法。
她看了眼魏策,他好似沒什麼反應,像是對剛剛的事毫不在意一般。
林雲清緩緩吐出一口氣,緩步上前,行動間紅色教衣被風帶。
魏策則轉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林雲清有點摸不透魏策到底想怎麼解決。
但這對於一個想往上爬的她來說,於情於理都要做些什麼。
她面對貴人們掐訣行禮,姿態莊嚴,「三莫賜福,教主準備的這清水,其實是三莫神賜福過的。」
「三莫神已將神跡賜予教主,諸位貴人飲下清水,身體通泰。」頓了頓,又看了一眼魏策。
「今日還需辟穀,明日即可得教主賜福。」
說罷,林雲清手微微一揮。
幾團火焰便出現在魏策身後,火焰一共九團,似環形光碟般,懸於魏策身後,如同佛像的背光。
魏策端坐於首座,神情無悲無喜,還是那般淡然的看著眾人。
在這些火焰的映照下,似乎之前顯出的一些神性似乎成了真,現了形。
這個樣子實在唬人的很。
林雲清事先拉了幾條細細的銀線,支開眾人,聲稱師門秘籍不可外傳,佯做塗了些什麼。
其實這火焰乃是自她掌中而生。
如果說神跡,拜她不是更好?
當時林雲清一邊準備材料,一邊搖頭苦笑。
而此刻,在聽完顧春來那一番話後,她卻笑不出來了。
這一番神跡展示,完全鎮住了在場的貴人們。
於是乎,剛剛還在不安的男人好似鎮定了下來。眾人跪倒在地,紛紛誦讀著三莫賜福。
魏策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林雲清。
林雲清在誦讀三莫賜福的聲音里,與他相視而立。
面容平靜,眸色晦暗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