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我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燕紓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轉過來。
姜衍話語一頓,靜了幾秒,倏然彆扭地轉過眼:「……只是發生了一些意外,我一時有些心神起伏——」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謝鏡泊幽幽的聲音傳來:「所以這就是二師兄縮在燕宿泱懷裡,還死拽著不鬆手的原因?」
「——我說了我沒有死拽著不鬆手,而且也沒有縮……」
姜衍咬牙抬起頭,看著謝鏡泊目光無聲地落在他明顯發紅的眼眸間,額角青筋終於控制不住一瞬暴起。
——死小孩都成宗主了還這麼煩人。
「是又怎樣?」
姜衍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情緒全部壓下,溫和著抬眼,沉沉開口:「師弟待如何?」
他眸色冰冷,唇邊笑意卻越擴越大:「小師弟難道……沒有這般幹過嗎?」
謝鏡泊蹙了蹙眉,下意識想要反駁,卻忽然想起什麼,神情驀然一僵。
——他忽然想起姜衍說的是哪件事了。
他聽著姜衍不緊不慢溫和開口:「既然師兄忘了,小師弟需要……」
旁邊的燕紓也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頓了一下,一瞬間划過一絲古怪。
·
【該睡覺去了,師兄。】
有月光透過藏書閣的窗棱灑落,窗外斷續的蟲鳴聲時不時響起,卻沒能驚擾桌上沉沉昏睡的人。
姜衍將最後一本書冊整理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終於不得不抬起手,再次拍了拍趴在旁邊的人,【回房睡去吧,已經很晚了,再不走晚上看門人來巡視的時候又要說不清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身子動了動,卻是好半天才低低地哼了一聲,卻依舊沒有直起身,只微微側過頭,露出埋在臂彎里的小半張臉。
然後過了沒一會兒,又蹙了蹙眉,含糊地說了聲什麼,將頭重新埋了回去,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姜衍啞然失笑。
他沒忍住伸出手,在燕紓微涼的後頸那裡揉了揉,聲音不自覺柔下來,【那就再睡半刻,必須得走了。】
趴在桌上的人沒說話,只偏過頭在他掌心間蹭了蹭,帶著幾分依賴和討好,呼吸逐漸又輕緩下去。
姜衍的呼吸微微一頓。
冰涼與溫熱的觸感從肌膚相貼的地方一瞬傳來,姜衍深吸一口氣,眉心卻蹙的更緊。
自家大師兄這幾日白天似乎……越發嗜睡了。
前幾日換季,燕紓這個身子骨不出意外又病了一場,燒的幾日都下不了床,意識昏昏沉沉。
他不想讓幾個師弟擔心,每日他們來看望時總是強打精神與他們插科打諢,但總歸力氣不濟,過不了多久,人就昏昏沉沉地迷糊過去,甚至有一次說著說著話,直接意識昏沉地往床下栽倒。
後來還是他們師父出關後,將燒的唇色灰白的人抱回了他那裡,閉關了幾日,終於吊回來燕紓一口氣。
姜衍根據他的身體情況也迅速調整了藥方,看起來似乎頗為有效。
燕紓的燒很快就退了下去,每日也不再昏沉,神志越發清明,這幾日甚至終於能下床帶著他們溫習功課。
但姜衍卻發現,燕紓白日睏倦的情況越來越多見了,甚至連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他疑心這藥有什麼副作用,接連逼問的燕紓許久,卻總被他搪塞過去。
姜衍深吸一口氣,看著旁邊的時間差不多了,再次抬手捏了捏燕紓的脖頸。
【師兄,這次真的該起床了。】
他生怕燕紓再跟他耍賴,乾脆一撩衣袍直接坐到燕紓的長凳上,手臂一撈,將昏昏沉沉的人直接撈起,面對面抱到自己懷裡。
姜衍平日裡經常這般哄人,另一旁的邊敘和不遠處的三師弟早已見怪不怪,見燕紓這下必不可能再睡下去了,迅速收拾書本站起身,打了個招呼一前一後迅速離開了。
被迫坐起的人不情不願地低哼一聲,枕在他肩頭,蹙眉不滿地睜開眼:【阿衍就不能直接把我送回願曦閣,枉費我這麼多年「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如今你不需要師兄了,連親自護送師兄回去都不願意……】
姜衍從前倒確實也這般抱過燕紓幾次。
他面子薄,小時年紀小不懂事,被燕紓稀里糊塗繞進去,到底也咬牙幹過幾回。
後來某一天他不知為何忽然清醒,便再不肯大庭廣眾下做這種「親密」之事。
燕紓為此還頗為遺憾了一陣。
此時他知姜衍不可能真抱他回去,也不過隨口說說,意識逐漸清醒,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撐著面前人肩膀便自顧自地要下地。
下一秒,卻感覺肩頭一暖,姜衍將一件衣袍披到他身上,似有些無奈地低低笑了一聲:【我何時不需要師兄了?】
他溫聲開口:【外面風大,師兄先坐一會兒醒醒神,等一下就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