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驀然靜了下來,只餘下落葉紛飛的「沙沙」聲。
掌心間的玉牌在姜衍手指的力度下被握得極緊,硌得燕紓有些發疼。
他嘗試掙脫了一下未果後,終於低低地吸了一口氣。
「好啊。」
姜衍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燕紓會這般輕易答應般,過了幾秒,神情間才驀然浮現出一陣難以抑制的狂喜:「師兄當真——」
下一刻,他忽然感覺手中一空。
燕紓徑直將他的手掙脫開來,後退一步抬眼笑了笑:「不啊,我是騙你的。」
姜衍神情一怔,臉色不可控制地瞬息一沉。
「你——」
「阿衍方才不是說,不在意我隱瞞或是欺騙嗎?」
燕紓抬起頭,促狹般眨了眨眼:「怎麼如今才只騙了一下,阿衍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四大宗門共四個掌門,若按照姜門主這想法,怕不是每個掌門都要來我面前,爭奪一番我應去哪裡?」
他三句話換了兩個稱呼,姜衍心中無盡的火一時間無聲無息地又被澆滅,張了張口,直接被氣笑了。
「好,師兄開心就好。」
「我是挺開心的。」
燕紓靠在身後的藥格旁,半撐著身子,眼眸浮現起一點點笑意。
「我在銷春盡待的挺好的,餓不死穿得暖,還有倆傻小子能讓我逗著玩。」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落到不遠處終於匆匆趕回來的松一身上,沒忍住輕笑一聲,又重新轉回頭。
「至於回銷春盡,謝九淵說錯了一點。」
「那味藥……尋不尋得到都無所謂,我身體反正都已如此,我主要回來,就是為了臨死前看一看謝九淵的。」
燕紓一邊說一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上京洲路途遙遠,我這身子骨不一定能走的過去。」
他忽然一抬手,將那小巧的玉牌又拋回姜衍手中。
「多謝阿衍好意,這個令牌太過珍貴,阿衍還是另尋他人吧。」
姜衍下意識抬手接住。
他垂下眼望著手中精雕細琢的牌子,沉默了幾息,忽然又一點點笑了起來。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的理由。」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忽然抬手,拉過面前人的的腕骨,將那小令牌再次塞回燕紓手中。
「這個令牌我那裡……還有許多,送師兄的師兄便送了,師兄自己處置,扔了或是留著都可以。」
他抬眼笑了笑,也不等燕紓再回答,徑直後退一步率先鬆開他的手。
他也不去看燕紓到底準備如何處置那令牌,直接一轉頭,衝著不遠處的松一笑眯眯揮了揮手。
生怕再被燕紓挑出錯漏所以細細檢查了一番抱了滿懷藥材的松一神情一愣,緊接著倏然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他這個「笑面虎」二師伯怎麼陰魂不散,自己不過是去取個藥材就又纏上人了。
松一心中著急,抱著藥材快步上前,沒注意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一絆。
「哎——」
松一瞬間叫了一聲,也來不及看自己踢到了什麼,有些慌亂地迅速穩住身形,好險不險只灑了一點邊緣的藥材出來。
「哎我的藥,什麼東西,在這路中央擋道——」
松一心疼自己的藥材,下意識低下頭想要去撿,卻一瞬對上了一個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的人。
松一眼眸倏然睜大。
他「嗷」的叫了一聲,瞬間被嚇了一跳,手中好不容易端穩的藥材再次一震,驀然灑落出更多來。
被踢了一腳,又被苦悶的藥材灑了兩次的人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你幹什麼?走路長沒長眼睛——」
他話還沒說完,便直接被松一沒好氣地打斷:「你長沒長眼睛,沒看到我在這兒走路嗎,不會換個地兒躺。」
方才被姜衍靈力兩次打倒、扔在地上沒人管、自己又起不了身的人額角青筋暴起。
「我要是能起來我還任你踢——」
原本準備扶人的松一動作一頓。
他眼珠轉了轉,倏然收回手:「哦,你自己起不來啊。」
他直接蹲在那人旁邊,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不遠處交談的兩人,小聲開口:「那你和我說說,他們倆剛才幹了什麼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