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燕紓手臂不可控地一顫,聲音一瞬發啞。
面前的人一頭淺色的栗色捲毛,穿著一身類似胡人打扮的華麗服飾,深黑色衣袍,裝飾卻格外繁複,腰間、手腕上都墜著細細的金色鏈子,在陽光下閃著微光,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輕靈的碰撞聲。
——大概就是他剛才聽到的那陣叮鈴聲。
只是眼前不知為何綁著一根黑色的薄帶,仿佛雙眼有恙,但卻不難看出他俊朗的臉龐——和興奮的神情。
燕紓完全無暇顧及這些。
他倏然收回手,撐著旁邊的樹幹就想要站起身,慌不擇路地就想要離開。
下一秒,面前一直靜靜蹲著的人卻終於動了。
他速度極快,在燕紓還未完全站起身的那一瞬便倏然上前一步。
周圍一陣輕靈的鈴鐺聲驀然作響,燕紓下意識一抬手,將毫無顧忌直接撲過來的人接了個滿懷。
「師兄——」
那人撲的力道極大,溫柔的身軀一瞬緊貼在燕紓微涼的懷抱里,仿佛將自己整個骨血都要融入燕紓懷中。
燕紓的身子哪受得住他這一抱,控制不住踉蹌一步,被迫重新靠回身後的樹幹上,才堪堪穩住身形。
下一秒,他看著面前的人興奮抬頭,語氣間滿是歡喜:「你終於,認,出我了,師兄!」
他說話似有些不順暢,但語調卻極其生動,說完這句話聲音一轉,又透露出些許委屈。
「剛才你,待我好陌生,我還以為,師兄,這麼久已忘了,我,都有些不敢,和師兄親近。」
燕紓被他緊緊箍在懷裡,幾次想回話也無從張口,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他閉了閉眼,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好久不見,明夷。
他的三師弟。
面前的人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複雜的情緒,見燕紓半天不說話,有些疑惑地低下頭:「你怎麼,不,說話,師兄?」
他說話似有不熟練,基本上幾個字就要斷一次,語句語調很是奇怪。
但他自己卻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般,依舊滿臉興奮地低頭看著懷裡的人。
下一秒,他便感覺面前的人抬起頭,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他橫在他胸前的手臂。
「你箍的太緊了,我怎麼說話?」
明夷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有些著急地「呀」了一聲,倏然直起身,從燕紓懷裡退開,兩手卻依舊虛虛攬在燕紓肩膀後,並沒有半分鬆開的意思。
他身上溫度比燕紓要熱上很多,退開的那一瞬,周身的暖意驟然消失,燕紓身子不可控地一顫,驀然低低嗆咳起來。
「你怎麼,了,師兄?」
下一秒,明夷磕磕絆絆的聲音瞬間焦急傳來。
他一邊說一邊又忽然低下頭,如之前般再次在燕紓頸邊嗅了嗅,有些擔憂地用嘴唇直接碰了碰他頸側那根輕微搏動的血管,似乎是想以此感受出來燕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是,又生病了嗎,師兄?身體哪裡,不……舒服……」
冰涼的脖頸被灼熱的雙唇一點點蹭過,燕紓身子一顫,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側開頭,下一秒卻聽面前的人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師兄……好涼快,抱著好舒服……」
燕紓:……
他毫不懷疑,如果這個人身後有一條尾巴的話,此時已經瘋狂搖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忍下如從前般習慣性想要糾正他言語舉止的衝動,抬起手有些疏離地將面前的人微微推遠了一點。
「我沒事。」
他抬起頭,對上明夷被黑布遮住的雙眼,語氣疏離地開口。
「但還請閣下自重,我不是你的師兄,閣下認錯人了。」
這話語有些長了,明夷愣了一下,幾秒後才理解到燕紓說了什麼。
他第一反應,卻是直接笑了起來:「師兄在,說什麼?我怎麼會,認錯我的,大師兄?」
他似乎只以為燕紓和他開了個玩笑,一邊說一邊又親昵湊上前,將下巴枕在他肩膀,偏頭用頭蹭了蹭燕紓的頸窩。
「明明氣味、聲音,都是你,師兄還當,我是小孩子,那般好騙嗎?」
他說到一半又想起什麼,有些不滿開口:「不對,就算是小時,我也從來,能第一下,就認出大師兄。」
他仿佛想要證實般,一邊說一邊抬起手,摸索著摸上輕輕撫上燕紓臉頰,「喏,師兄,還想騙我,明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