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有時候的想法確實有些古怪。
燕紓愣愣地「哦」了一聲,也實在不想在這個懸崖峭壁上待著了,收回目光,順從地跟著姜衍走到崖邊。
姜衍扶著燕紓的手臂,剛準備直接躍下,忽然感覺旁邊的人倏然往後一縮。
「等一下——」
姜衍腳步微頓,疑惑地轉頭:「怎麼了?」
燕紓微微咽了一口唾沫,神情一時間有些僵硬。
面前的懸崖分外陡峭,燕紓此時身上半分靈力也沒有,即便旁邊有人扶著,也依舊不敢這麼直接躍下。
下一秒,他聽著姜衍狐疑開口:「你不會是恐高吧?」
不怪他遲疑,燕紓從前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明明身子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卻偏偏什麼驚險刺激的事都敢幹,甚至曾經為了練輕功,瞞著所有人去爬宗外最陡峭的那處斷崖,把姜衍和他們師父都氣的不輕。
此時,姜衍見面前的人頓了一下,緊接著玩笑般開口:「若我說是,阿衍能背我下去嗎?」
姜衍一時間沒想到他真會這麼說,臉上瞬間燙了起來,愣了一下,無聲地張了張口:「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燕紓輕笑一聲,笑眯眯轉過眼。
「我開玩笑的,阿衍拉著我就好,咱們趕快下去吧。」
姜衍話語一頓。
他眼眸間閃過一絲幽暗,卻到底也沒有說什麼,抬手撐住燕紓的手臂,直接一躍而下。
·
燕紓沒想到這處斷崖還挺高。
明夷應是把他帶到了宗門外的一處荒山,燕紓跟著姜衍往下落了幾個點,終於在落到另一處狹窄的平台時,忍不住一把拉住姜衍的手臂。
「等,等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搖搖晃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太冷了……咱們先休息一會兒,緩一下,再下去。」
旁邊的人確實周身都在不停顫抖。
姜衍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聽話地停下了腳步,將外袍披到燕紓身上:「但這裡不上不下的豈不是更冷,師兄若真的難受,不如一鼓作氣地直接下去……」
燕紓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心說要真的一鼓作氣下去他怕是就要癱在那兒了。
他緊了緊姜衍的外袍,努力平緩著急促的心跳,剛開口想要說什麼,忽然聽到身後一陣破空聲傳來。
姜衍瞬間一個閃身,側身避過突如其來的一記棍子,冷著臉抬起頭。
明夷不知何時追了上來。
他手中拿著一根通體黝黑的鐵棍,在昏黃的光暈下泛著冰涼的光,手腕一轉又向姜衍打來。
「不許,帶走,大師兄——」
燕紓明顯能感覺到他有些生氣了。
他扶著旁邊的石壁猶豫著站起身想著要不要勸一下,下一秒卻聽旁邊一聲冷笑傳來,姜衍摺扇一翻,毫不猶豫地也直接迎了上去。
燕紓:……
他一時間有些頭痛,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
一個兩個氣性怎麼都這麼大。
他不明白狼崽子這麼多年不見,怎麼生氣了還這麼黏他。
——明明小時候,明夷每次生氣就會直接不聲不響地躲起來。
·
燕紓教明夷識字、說話、禮儀等方面破費了一番功夫,尤其是禮儀方面。
他這個三師弟很聽話,教他讀書、識字雖很困難,但基本是燕紓說什麼他都聽,一個筆畫練不會能一坐坐一宿,直到第二天給燕紓呈上一頁稚嫩但工整的大字。
姜衍每次看見都忍不住冷嘲熱諷一番,但燕紓卻頗為滿意,甚至把他每天的練的字都一張張收集起來,炫耀般給姜衍看他的進步。
然後被姜衍嘲諷:【都是狗爬字,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麼?】
但只一點,明夷對於吃飯方式這件事,一直改不過來。
他從小啖肉飲血慣了,野外食物又難找,明夷為了生存,護食的習性早已根深蒂固。
每次飯食一上桌,他便下意識伸手迫不及待往嘴裡塞,吃不了的東西也會帶回去一併藏起來,甚至有時燕紓帶他在外面溜達一圈,都能看到明夷小心翼翼將某個東西撿起來,想要帶回去之後再吃。
燕紓心疼又無奈。
他第一次試圖糾正時,便看著面前的人下意識兇狠地衝著他嘶吼起來,然後又一瞬意識到什麼,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遞過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