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紓何時這般……沒有安全感的。
謝鏡泊蹙眉。
下一刻,面前的人卻瞬息回過神,驀然鬆開手,再一眨眼已恢復了一貫的笑意。
「九淵回來啦。」
燕紓直起身靠回門廊旁,仰頭衝著他笑了笑,「抱歉剛才好像睡迷糊了,一時間被夢魘住沒有反應過來。」
他故意避開謝鏡泊複雜的神情,又轉向一旁匆匆跑來的明夷:「按照魔氣尋蹤追到了?」
明夷緩了一口氣,先是點了點頭,又瞬息搖了搖頭。
「追到了一部分——但無法繼續了。」
「這些魔族反追蹤意識極強,十四城的弟子,只能根據實體留下的蛛絲馬跡,判斷前進方向,但那魔族用魔氣將細枝末節,混淆,幾乎無法再繼續追蹤下去。」
燕紓微微蹙眉,旁邊的謝鏡泊意識到什麼,先一步開口:「若用靈氣探路進行輔助呢?」
「我試了,能根據魔氣深淺辨別出一部分蹤跡,但花費的時間極長,而且所需靈力很多,一般弟子都無法承受,時間應是來不及……」
明夷一口氣說了這許多,難得沒有磕巴,急急喘了一口氣,又繼續快速開口:「更何況——」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周身一陣地動山搖,緊接著便是一陣尖銳刺耳的嘶吼哀鳴。
「小心——」
鋪天蓋地的磅礴魔息瞬間湧來,燕紓臉色一白,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想撐住旁邊的牆壁。
下一秒卻忽然感覺兩道身影瞬息擋在他眼前,緊接著肩膀又是一沉。
謝鏡泊抬手徑直將他牢牢擋在懷裡,旁邊的明夷慢了一步,暗暗一跺腳,鐵棍一轉,直接定在巷口將周圍一切都籠在其間。
姜衍和邊敘一前一後從不遠處趕來,身後跟著抱著藥箱的松一。
長劍與摺扇同時一揮,將那肆掠的魔息瞬間打散。
「大師兄沒事吧?」
邊敘轉過頭,燕紓從謝鏡泊懷裡抬起眼,蹙眉搖了搖頭,低聲開口:「怎麼又來了?」
姜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要命吧。」
「那魔氣還在反覆衝撞,銷春盡弟子都已擺下了鎖魔陣,仍舊不知死活地往裡闖。」
姜衍咬牙,冷笑一聲,摺扇一翻抬腳就要再次上前:「他們要是找死,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下一秒,他身前忽然被徑直一攔,姜衍腳步一頓,聽著謝鏡泊微沉的聲音傳來。
「但這樣不是辦法。」
「是!再這樣下去,我好不容易理出來的蹤跡,就又會被新一輪魔氣遮掩了。」旁邊的明夷「呸呸」吐出口中的沙土,回過神也匆忙上前。
謝鏡泊沉聲開口:「魔氣源源不盡,這樣拖下去,於我們只有害無利。」
「那怎麼辦?現在又一時尋不到蹤跡,我們難道就只能這般坐以待斃——」姜衍神情陰沉。
他口中雖然這般說,卻只死死攥緊手中的摺扇,到底沒有再上前一步
他知道謝鏡泊說的是實話。
不能再拖了。
如果這魔氣一遍遍襲來,不找到魔族的行蹤與目的,就算派再多的人手前來也無濟於事。
一旁的松一原本是被邊敘叫來幫忙的,此時也沒太聽懂這些師叔、師伯在說什麼,但卻被這壓抑的情緒傳染,緊緊抱著藥箱,跟著愣愣發起了愁。
青石巷深處一時間沉寂了下來,幽幽的月光路過凡間,在斑駁牆垣上投下扭曲的鬼影。
檐角風鈴無風自動,驚起幾隻烏鴉撲棱著翅膀掠過。巷口燈籠忽明忽暗,伴隨著巷子外時不時傳來一聲聲尋親的呼喊,分外淒哀。
下一秒,「叮」的一聲脆響,幾聲悅耳的碰撞聲忽然從身後響起。
幾人下意識轉過身,緊接著,一陣輕快的聲音從他們面前傳來:「我可以尋到那些被擄走的人的蹤跡。」
松一跟著抬眼。
三枚銅錢在燕紓素白的指尖處輕輕一滾,倏忽間又一瞬隱沒。
「算卦尋蹤我從來最在行,不如讓我去——」
松一愣了一下,瞬間想到了什麼,神情一喜:「對,燕公子他之前——」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面前的幾個師伯同時沉聲開口:「不行!」
松一一愣。
姜衍先上前一步,咬牙開口:「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什麼樣——」
松一有些茫然地抬起眼,這才注意到燕紓月光遮掩下,都難以掩蓋的蒼白臉色。
「我知道啊。」燕紓輕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