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紓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方才一定是在卦盤開啟時一瞬發作,進入瀕死狀態了。
但此時他身體除了稍顯虛弱外,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
燕紓心中微微一緊,卻狀若無事般輕巧勾唇:「嗯?最後關頭怎麼了?」
手下的脈搏基本已經沒什麼異常,甚至還比從前要強勁些許,姜衍也後知後覺再次想起了燕紓那個劇毒的藥丸。
他眉心蹙起,收回手凝眉望向燕紓。
「對了,就是你的那個藥丸,那到底是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一個微沉的聲音打斷。
「無事。」
姜衍的聲音下意識一止。
他蹙眉有些不解地望向謝鏡泊,卻見謝鏡泊不著痕跡地沖他搖了搖頭,垂眸又向懷裡的人。
「師兄身子剛好些,還需要休息,這件事等回宗後再讓二師兄跟你說吧。」
謝鏡泊抬起手,摸了摸他仍舊有些冰涼的額頭,低聲開口:「我們正在尋魔族蹤跡的路上,方才辛苦師兄了,再休息一會兒吧。」
燕紓到底身體受損過重,這會兒被謝鏡泊這麼一說,又有些困了。
他愣愣地哦了一聲,側過頭自然地又往謝鏡泊懷裡縮了縮。
謝鏡泊低頭看著面前的人即便休息了這許久,仍難掩疲倦的神情,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
「對了,還有一事想要問師兄。」
原本都要昏昏睡去的人微微掀起眼皮,聽著謝鏡泊低聲開口:「方才那卦象……師兄算了那麼久,是否還算出了其他什麼?」
他曾經見過燕紓卜卦,若只是卜算一處,即便是涉及魔族也不會這般艱難、勞神。
此時他話音剛落,便感覺懷裡的人身形霎時一僵。
緊接著卻又若無其事地笑開:「當然沒有,光算一個就夠累的了,我才懶得多算,而且若真的一次貪多,窺探天機怕是要遭天譴的。」
這話說的也在理,一次問卦便會損耗問卦者不知多少靈力、修為。
謝鏡泊看著燕紓難掩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到底也沒再繼續追問。
燕紓被這一打岔,一時間睡意全無。
但他被抱的舒服,難得懶得掙扎,乖乖巧巧地窩在謝鏡泊懷裡,半眯著衍,仰頭光明正大地看著謝鏡泊眉骨在眼睫處投下的一片陰影。
——自家小師弟就是好看啊,劍眉星目,俊朗非凡。
燕紓捂唇打了個哈欠,美滋滋地彎了彎眼,又忍不住酸溜溜地想。
——也不知今後便宜了誰。
謝鏡泊看著自己懷裡的人神情一陣喜一陣憂的,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師兄在想什麼?」
「哦,在想以後嫁你……」
燕紓下意識開口,忽然感覺面前的人身形倏然一僵。
他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意識到哪裡不對,下意識哂笑般攬住謝鏡泊脖頸,忽然意識到什麼,眉頭倏然皺了起來。
「你方才……給我輸了多少靈力?」
謝鏡泊神情一頓,難得有些心虛地別過眼:「我沒有——」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懷裡的人手腕忽然一轉,徑直精準地按到謝鏡泊手臂間的幾個穴位。
本就消耗過度的經脈倏然一陣酸痛,謝鏡泊原本一直隱隱護在他後心的手掌驀然一松。
周身隱隱流轉的靈力瞬間中斷,經脈間暖洋洋的感覺也同時消失。
燕紓控制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唇角卻沒忍住揚了起來。
「這就是九淵說的——『沒有』?」
燕紓咬牙笑了一聲。
難怪剛才他阻止姜衍和他細說,原來靈力都已經消耗過度至此,還在偷偷摸摸給他溫養經脈。
燕紓眯了眯眼,一時間氣的不知說什麼,只捂唇偏頭悶咳起來。
謝鏡泊臉色有些僵硬,抵在他後心的手卻仍舊執拗地放了回去。
「我沒事。」
他低聲開口,「問卦對自身消耗巨大,你身體本身就弱,若是現在不好好養著……」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腕骨處再次一緊,手臂驀然失力。
謝鏡泊倏然低頭,緊接著只感覺懷裡一空,燕紓直接翻身從他懷裡落下,指尖卻仍舊死死按住他脈門。
走在兩人前面不遠處的姜衍聞聲有些疑惑地轉過頭,正看到身後兩人距離一瞬拉近。
燕紓勾著謝鏡泊的手腕,靜靜站在他身前。
他望著自家難得神情緊張的小師弟眯了眯眼,忽然揚起一抹笑意。
謝鏡泊一瞬晃神,緊接著,便感覺手腕上那隻手輕輕動了動,指腹按到謝鏡泊脈門上一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