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邊敘與明夷閃身同時想要上前,下一秒卻聽謝鏡泊低低的聲音傳來。
「師兄們可考慮清楚現在是否上前。」
「這穴位我並不熟悉,修為提升也本就艱險,一旦分心,後果不堪設想。」
他周身已不管不顧運起靈力,眼眸沉沉,卻是帶著近乎瘋狂的冷靜。
「銀針我已入穴,事實再不可逆,師兄們是想陪我賭一把,還是現在便要放棄這僅存的希望?」
明夷與邊敘的腳步同時一頓。
謝鏡泊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垂下眼,低低開口:「多謝師兄們成全。」
他慢慢閉上眼,便要將周身靈力過一個周天,下一秒卻聽姜衍驀然大聲開口。
「等一下——」
謝鏡泊微微抬眼,看著姜衍一邊抬腳走到邊敘身邊示意他解穴,一邊咬牙開口:「銀針的位置我再幫你調整一下,你別直接亂來。」
下一秒卻見席地而坐的人微微搖頭:「二師兄在那裡直接說便好,不用過來。」
姜衍直接氣笑了。
「你現在還防我做什麼?銀針你都刺進去了,我要是再想強行拔針,你氣血逆行直接便廢了,那我不如就在這裡給你一掌好了。」
他大步上前,蹙眉一根根看著那銀針的深淺,聲音也一點點沉了下來:「你是我們當中修為最高,若搏一搏,當真有一線生機。」
他確認所有銀針都已無誤,慢慢吐出一口氣,卻也警告般開口。
「但也先說好,你若入魔,我可不會留情。」
他話音剛落,便聽面前的人低低開口。
「我不會入魔。」
他說的格外平靜篤定,姜眼蹙眉,剛想警告幾句,下一秒卻見謝鏡泊慢慢闔上眼,聲音再次輕輕傳來。
「我若入魔,師兄……定會難過。」
「我不會入魔。」
·
銀針刺穴,刺激經脈,逼迫靈力在高壓下運轉滿九個周天,便可掙得一線契機。
這期間每一次運轉,都當是極痛的。
謝鏡泊額頭間隱隱滲出細密的汗珠。
靈力運轉不過一個周天,劇痛如鋼針刺入天靈蓋,混沌的靈台清明一瞬,下一波疼痛卻又再次襲來。
謝鏡泊感覺自己整個人幾乎都要被撕裂,勉強維持的清明如一線燈火,搖搖晃晃即將熄滅。
——這般銀針刺穴、強行提升確實是……太過勉強了。
謝鏡泊舌尖隱隱探進口齒間,心中已想著若真的走到最後那一步……他便自己結束這一切。
他不能入魔。
師兄對他的教導……不是如此。
但下一秒,一股不知哪裡湧現的清流瞬息將他包裹。
謝鏡泊身形一陣,靈台驀然一陣清明。
他愣了一瞬,後知後覺感受到那股涼意仿佛是從手腕間傳來。
手腕間燕紓落下的齒印那裡隱隱發燙,仿佛一顆定心丸一般,一直護著謝鏡泊心神間最後那一股清明。
靈力運轉三個周天,不知是那一股氣撐著還是怎樣,謝鏡泊莫名感覺,那劇痛仿佛漸漸弱了下來,仿佛被什麼東西吸食了一般,逐漸消弭於無形。
他來不及細想,借著這股勁兒越發沉下氣息,感受自己丹田間的靈力不停翻湧,修為的瓶頸一點點突破。
·
青銅門外,姜衍三人分守三個方向,看著中間的人神情間不斷浮現的掙扎與痛楚。
周圍一片寂靜,下一秒,一個蒼緩的聲音突然從幾人身後傳來。
「宗主這是在做何?」
這聲音極其熟悉,但印象里那人卻幾乎從不出宗。
姜衍皺了皺眉,下意識扭過頭,旁邊的邊敘已抬手行了一禮。
「參見大長老、三長老」
邊敘遲疑抬頭:「大長老、三長老怎麼會來此——」
三長老不知為何沉著臉不說話,大長老和緩地擺了擺手,沒有回答,只蹙眉望著被三人圍在其間的謝鏡泊。
他目光落在他幾處穴位間的銀針上,瞬息便明白了什麼:「他想要強行突破?」
他神情間隱隱閃過一抹不贊同,「宗主怎麼這般魯莽——」
「小娃兒年紀輕輕不知天高地厚——」旁邊的三長老冷笑一聲,已一個閃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