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紓身子在細細密密地顫個不停。
姜衍按著他的脈搏,咬牙開口:「他經脈間魔氣和靈力在互相撕扯,你再輸點靈力,他要撐不住了——」
「不能再輸靈力了。」
謝鏡泊咬牙,額角也隱隱浸出細密的冷汗:「他經脈承受不住,到時會更痛……」
「你是想讓他痛還是死?」姜衍厲聲直接打斷他的話。
「他心脈已經快要斷絕,你現在若斷了靈力,就是斷了他最後的生路。」
謝鏡泊眸色沉沉。
他咬了咬牙,手中磅礴的靈力再次傾瀉而出。
燕紓心口猛地一縮,喉嚨中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出的鮮血染紅了謝鏡泊的衣袖。
他竟然被生生疼醒了。
「燕紓……」
燕紓眼睫顫了顫,渙散的目光落到謝鏡泊惶然的臉龐上,下意識揚起一抹笑意:「臉色……這麼差,做什麼?」
謝鏡泊搖了搖頭,勉強也扯出一抹笑意:「沒事,只是房內光線不好。」
他下意識抬手有些慌亂地將燕紓唇邊的血跡擦去,下一秒卻看燕紓目光落到謝鏡泊被血染透的玄衣上,瞬間皺起了眉。
「怎麼這麼多血……你受傷了嗎?哪裡不舒服……」
他看著謝鏡泊無聲地張了張口,過了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輕輕「啊」了一聲。
「……這是我的血啊。」
他話音剛落,便感覺周圍兩人呼吸同時都滯了一瞬。
「沒事……就是淤血,吐出來反而好了,馬上就好了,師兄,沒事。」姜衍手腕微側擋住手中的金針,勉強溫聲開口。
燕紓垂下眼看著心口翻湧的魔氣,瞬息意識到了什麼。
又一陣劇烈的痛楚襲來,喉嚨間再次一股溫熱再次湧現。
他蹙了蹙眉,抬眼時,眼眸間的笑意卻又深了幾分。
「嗯,沒事……我不痛,過一會兒……過一會兒就好了……」
他微微偏頭將臉埋到謝鏡泊頸間,冰涼的口唇在謝鏡泊滾燙的肌膚間胡亂摩挲著,終於蹭到他動脈最灼熱那處,吐出一口氣,低低笑了笑。
「沒事……」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神志又再次模糊起來,只感覺口唇間再次有一點濕潤蔓延,但卻已經無力再管。
下一秒,謝鏡泊感覺脖頸一暖,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身子一陣痙攣,再次一口一口吐出鮮血。
姜衍臉色驟變,另外一隻手幾根銀針飛速落下,封住他心脈周圍的幾處大穴,終於穩住了那瀕臨崩潰的心脈。
「……結束了嗎?」謝鏡泊低聲開口,此時才後知後覺注意到自己的嗓音也已嘶啞的不成樣子。
但姜衍神情間的凝重卻沒有半分消退。
他搖了搖頭。
「還要……再落一根金針。」
謝鏡泊神情驟變。
「三根?萬一他不能承受……」
「我已將心脈、肺經兩處的魔氣都斷開,但是還需一根將那魔印定住。」
姜衍低聲開口,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必須是三根。」
也只能是三根。
燕紓的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謝鏡泊慢慢沉默下來,一點點別過頭,只攬著燕紓的手更緊了幾分。
同一刻,姜衍第三根金針落下
剎那間,燕紓原本壓抑的痛呼戛然而止,化作一聲破碎的嗚咽。
他整個人如斷弦的弓般繃緊,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床褥,指節泛白到幾乎透明。
那根手掌長的金針沒入心口的瞬間,他眼眸猛然睜大,蒼白的肌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紋,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蠕動,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片灰敗的痕跡。
「痛,好痛……」
謝鏡泊手腕一涼,原本昏迷的人再次生生被從昏沉間拽醒,顫抖著拉住謝鏡泊的手,眼尾控制不住一片緋紅。
「我好痛,九淵……你放開我,好痛……」
謝鏡泊心中跟著泛起一片生疼。
深深的無力感將他包裹,他眼中爆出血絲,卻是低下頭,極盡溫柔地一句句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