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卻又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
燕紓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謝鏡泊蜷縮在身側的手指一瞬收緊,刺痛讓他神志終於清明了幾分,下一秒看面前的人再次蹙起了眉。
「鬆手。」
謝鏡泊慢半拍地低下頭。
手掌間不知何時滲出了血珠,大概是他方才無意間太過用力,指甲一瞬刺破了皮膚。
「沒事……」
下一秒,燕紓卻看著面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再次抬起手。
燕紓身子下意識一顫,驀然閉上眼。
下一秒,卻只感覺周身一暖。
謝鏡泊搖搖晃晃站起身,有些不穩地將被子蓋到他身上,垂在身側的手指間血珠化成一道血線,蜿蜒落下。
「不要……怕我……」
燕紓怔怔地抬起眼,看著面前的人眼眸通紅地後退了一步,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我不會傷害你……別怕,別生氣……」
下一秒,他身形一閃,一瞬消失在旁邊的隔間內。
燕紓到嘴的話就這般遲疑地卡在喉嚨間。
·
房間內一時間安靜下來,燕紓按了按眉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蹙眉按住自己的脈搏。
他探了半晌,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微微咬牙。
「你大爺的樾為之……」
這些藥樾為之之前也給他用過,他也確實清楚其中有催情的功效。
但一來他體質本就陰寒,再猛烈的藥物也頂多只能和他體內寒毒中和;二來他病一般都病的昏昏沉沉,再有什麼反應,也都在昏睡間胡亂過去了。
——大概沒有人會想到謝鏡泊反應會這般大。
這些藥嚴格來講其實不是真正的春.藥,只是有些增氣血、催情致的效果,但若不最終紓解,怕是……基本不可能自己熬過去。
燕紓剛醒沒多久,便經歷了這番心神激盪,一時間有些頭暈。
他無聲地吐了一口氣,有些煩躁地看了一眼不遠處被結界鎖著的房門,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謝鏡泊真是……腦子都燒迷糊了,還記得先把他關起來。
他一下下按著抽痛的太陽穴,苦中作樂地想著若謝鏡泊再發一次瘋,他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總不能躺平……直接從了吧。
——不過好像他也沒那麼虧。
下一秒,「嘩啦」一聲巨大的聲響驀然從隔間傳來。
燕紓身子倏然一顫,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緊接著卻聽一陣「滴答」的水聲從遠處慢慢接近。
燕紓有些遲疑地抬起頭,目光卻瞬間一怔。
面前的人渾身都已經濕透了。
月光順著他發梢滴落的水珠蜿蜒而下,玄色衣料緊貼著賁張肌理,腳邊暈開的水痕正在漫過青磚縫,連呼吸都壓成灼熱的顫。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眼眸間仿佛想要將他整個人吞入腹中,動作卻克制到連靠近他一步都不敢。
燕紓心中控制不住地一點點軟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的人開口仿佛要說什麼,忽然先一步抬手:「過來。」
對面的人神情一怔。
他下意識想要抬腳,卻又想到了什麼,遲疑地低聲開口:「我……在冷水中,已經泡過了。」
周身的冷意和體內的熱度不斷地衝撞,謝鏡泊神志一時清明一時恍惚。
他理智上清楚自己不該過去,但心中的不安與難過讓他只想湊到那人身邊,即便只貼著也好。
謝鏡泊咬了咬牙,到底小心翼翼開口:「我不會傷害你,我能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面前的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將身上的被子小心掀開了一點:「快點,這樣好冷的。」
謝鏡泊心中聚集的委屈瞬間一掃而空。
他迅速快步走上前,卻也沒敢直接上床,而是半蹲在床邊,小心將被子重新蓋回燕紓腿上,猶豫了一下,又輕輕拽住他一個衣角。
「我不動,我就……坐一會兒……」
下一秒,他手腕驀然一緊,緊接著一陣刺痛隱隱傳來。
燕紓垂下頭,面無表情地攤開他受傷的手掌,一點點將傷藥抹在上面,半晌,沉沉的吐了一口氣,拍了拍他濕漉漉的腦袋。
「行了,上來。」
謝鏡泊怔了怔,維持著手掌前伸的姿勢仰起頭,良久倏然搖了搖頭:「不用,我……」
「你不是都說你不會傷害我了嗎?怎麼,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不相信。」燕紓重新掀開被子,似笑非笑地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