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今日好好休息,等明日……我再過來看師兄。」
懷裡的人沒有說話,只無意識地點了點頭,攥著他衣服的手指一點點垂落,似乎已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謝鏡泊皺了皺眉,開口想要將人叫醒,卻忽然聽到對面一聲輕響。
姜衍衝著他迅速搖了搖頭,又不著痕跡地使了一個眼色。
謝鏡泊動作一頓。
他慢慢坐起身,將面前的人小心從懷裡挪到床上。
燕紓似乎真的累極,不過這一會兒便已睡熟,這般動靜也只蹙了蹙眉,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房門處傳來「啪嗒」一聲輕響,房間內一直縈繞不散的藥香味似乎淡了些許。
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微微睜開眼,望著緩緩合上的房門,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騙術還是這般差……」
他按住胸口咳了兩聲,抬手慢慢擦去唇邊的一點血沫,又疲倦地緩緩合上眼。
「若是無事……你眼尾紅什麼。」
·
「明日之事……我只有一成把握。」
身後的門剛一關上,姜衍便忽然轉過身,迅速低聲開口。
謝鏡泊瞳孔驟然緊縮。
面前的人語氣卻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說今日的天氣一般,那般稀鬆平常。
謝鏡泊驀然意識到了什麼,神情間閃過一絲不贊同:「二師兄方才是故意瞞著師兄……」
「師兄應當已經猜出了大半……但該瞞還是要瞞。」
姜衍哼笑一聲,眼眸間卻格外凝重,沒有半分笑意。
他抬頭對上謝鏡泊沉默的神情,意識到什麼,忽然嗤笑一聲。
「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吧小師弟,這些年你為了師兄,應當沒少搜尋有關魔族的事。」
姜衍慢慢開口:「被魔氣折磨之人,無一例外只有兩個結局——」
「……但兩年前燕紓已經身負魔氣,再回來時卻察覺不到一點。」謝鏡泊啞聲打斷他的話,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
姜衍微微點了點頭。
「是。」
「這就是我說的一成。」
謝鏡泊話語一頓,看著姜衍垂下眼,低低吐了一口氣。
「我不清楚師兄是怎麼做到的。」
「但一成希望……已然很多。」
他閉了閉眼,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深吸一口氣,話語重新凝重起來:「明日師兄的身體……會極度虛弱。」
「他體內經脈間的平衡會逐漸到一個臨界點,等靈氣與藥效全都壓制不住,體內殘存的魔氣會全部爆發,發展速度極快。」
姜衍低低開口:「比之前兩次發作……都還要劇烈許多。」
——而明日,恰巧又是四方大典開始前的最後一天,他們幾人基本上不可能全程看顧。
謝鏡泊蹙眉,聽著姜衍繼續低低開口:「魔氣完全爆發的時間無法完全確認,我原本想直接主動將魔氣引出,但那樣魔氣撕扯,師兄的身體很有可能承受不住……那百倍痛楚。」
——雖然若是讓燕紓知道,他大概也會這麼選。
姜衍閉了閉眼,勉強平復下心緒。
「樾為之那邊我也已告知,到時我們五人輪流看守,一旦有任何異常便立刻通知。」
謝鏡泊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半晌只沉默地點了點頭。
「好。」
他轉頭又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忽然開口:「我一會兒在願曦閣周圍落一道結界,除了特定之人,其餘人絕對無法靠近這裡半步。」
姜衍愣了一下,一瞬便清楚他在防誰。
他皺了皺眉,低低應了一聲「好」,看著謝鏡泊轉身便要直接離去,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和邊敘到底在謀劃什麼?」
謝鏡泊腳步一頓。
房廊內有一陣輕微的風聲刮過,謝鏡泊微微轉過頭,平靜開口:「我不懂二師兄在說什麼。」
「四方大典那件事,師兄不會無緣無故問,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