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抬眼,下意識抬手再次拉住大長老的衣角,沙啞開口:「尊者,不是我,我真的沒有入魔……」
大長老一把拂開他的手指,終於忍不住低喝一聲,仍舊盯著面前的危闌。
二長老手臂一僵,順著他的目光落到面前的危闌身上。
他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眼眸間驟然浮現出一抹憤恨:「小雜種,你——」
大長老神情瞬間一凜,心中立刻意識到不對。
但為時已晚。
下一秒,他眼睜睜看著危闌抬手往地上的二長老一指,聲音間的憤恨幾乎不加掩飾。
「我看到……那個人把我強行擄了過來,然後打了燕……這個公子一掌,他吐了好多血,這個人好似還想要欺負他……」
危闌深吸一口氣,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般,聲音間隱隱帶上了休息顫抖:「但是後來,他卻忽然仿佛中邪了一般,周身浮現出許多魔氣,直接瘋了一般想襲擊這位公子……」
大長老神情間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驀然開口:「你說謊!」
他抬手便要去抓面前的小孩,下一秒,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忽然響起。
「大長老今日怎麼慣會出爾反爾。」
燕紓拍了拍謝鏡泊的手臂,扶著他的肩膀慢慢直起身,一點點站到了地上,衝著危闌招了招手。
危闌迅速跑到他面前,有些擔憂地拉住他的手,燕紓安撫般隨手呼擼了一把他的頭髮,喘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抬起頭。
「方才不是大長老親口所言,讓他一五一十說出來,絕不會有人為難。」
「怎麼不過這一會兒,便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大長老面色陰沉,旁邊的二長老已經要嚇瘋了。
他咬牙一瞬爬起身,死死抱住大長老的雙腿。
「尊者,我沒有,我沒有入魔,都是燕宿泱這個叛徒,他故意讓我沾染上魔氣……我沒有入魔,我是堂堂四大宗之首的長老,尊者,您救我……」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手臂間一陣劇痛傳來。
二長老慘叫一聲,看著自己的手骨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彎折下來,旁邊大長老憤怒的聲音同時傳來。
「你自己犯下這彌天大罪,還想讓我救你?」
大長老一把掙開他的手。
他自知已無可挽回,閉了閉眼,開口剛準備說什麼,忽然聽到面前燕紓帶著笑意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長老這話,怎麼這般似曾相識呢?」
一襲白髮的人慢悠悠抬起頭,眼珠轉了轉,仿佛想到了什麼般,輕輕「咦」了一聲。
「仿佛上次懲處三長老時,也是這般說辭。」
他微微仰起頭,桃花眼間閃過一道微光,一字一頓悠悠開口。
「一次倒還好,三番五次這般,倒像極了……刻意自保清白呢。」
大長老心中一震,方才燕紓的種種行為驀然在眼前浮現。
他瞬間明白了什麼,咬牙望向旁邊白衣雪發的人。
——燕紓方才刻意裝弱,一點點激化他心中的煩躁,一步步引他入局,為的就是這一刻。
二長老癱坐在地上,聞聲捂著自己的手,顫抖著抬起頭:「尊者……」
他試圖在大長老眼眸間窺見一絲憐憫與不忍,看到一絲希冀。
但那冰冷的眸光間,卻只有無盡的漠然,與眼底隱藏的一抹陰狠、算計。
他驀然想起之前燕紓和他說過的一番話。
【三長老的結局,你也看到了。】
燕紓咳出一口鮮血,卻是渾不在意地將唇邊的血跡抹去。
他體內的魔氣壓抑不住,已全然爆發。
但他神情依舊清明,那魔氣也不知為何,仿佛對他經脈頗為厭惡般,只不斷在他周身肆虐,不敢完全鑽入。
漂浮在空中的魔氣無處可依,驀然嗅到旁邊二長老這塊新鮮血肉,立刻歡快地衝上前,順著他七竅直接鑽了出去。
二長老慘叫一聲,痛得瞬間癱軟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尖叫。
他聽著燕紓輕輕地低笑一聲:【很痛吧?】
【放心,之後……會更痛。】
【你,你為何……沒有……入魔……】二長老七竅開始流出烏色的血痕,卻是咬牙抬起頭。
【啊,因為我已經要死了,魔氣不喜歡。】燕紓似笑非笑地開口,說出的話似真似假。
他垂眸望著地上不停翻滾的人,眼眸間閃過一絲冷意。
【或者說……你們已經讓魔氣蠶食過我一次,我就算入魔,也不會如你這般……不人不鬼。】
【……你,你等著,一會兒尊者過來,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二長老喘息著開口。
燕紓卻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般,低低笑了起來。
【你猜猜,若你入魔,大長老是會不顧一切救你,還是順水推舟,將一切過失都推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