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德打死姚太初一事只用一天就傳遍了京城, 一是此案的元兇乃是京城大族孟家的人,誰人不知而今的孟氏是何等如日中天?又有多少人巴巴地盼著孟家從雲端跌落下來?
二是孟元德打死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孟家新結不久的姻親, 且姚太初雖然是個痴兒, 可到底是姚郎中的獨子。
三是事發地點在人潮湧動的迷迷坊,孟元德聲勢浩大,因此擁有了不少看客。
三個條件加起來, 此事不轟動也難。
常氏鐵青著臉, 不得不為孟元德奔走,這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下榻姚家,依舊乘坐著上回來提親時那架華貴的馬車,不得不放下姿態, 還要賠上些許笑臉。
不過她口中的話依舊帶著鋒芒。
「姚郎中, 此事是孟家對不住你們,實在是小兒那晚吃醉了酒,且又是令郎主動尋釁滋事,否則怎麼也不會鬧得今天的下場,元德若識得自己動手打的人是誰,他定然會手下留情。」常氏道, 「事到如今, 究竟是誰的過錯我也不想再追查了,你不妨痛快些, 直說要我孟家如何補償,只要是能做到, 我絕不會含糊。」
說真的,姚振廷縱是原本就無心與孟家結仇,聽了常氏這番話也不免要動怒。
「你的意思是, 我兒子被你們打死了,反倒還是我兒子的錯了?」
「姚郎中何必動怒。」常氏垂眼,「你心裡很清楚,這樣一條命,就算鬧到陛下面前去也奈何不了孟家,我們頂多是賠些銀子罷了,我不過是顧及著兒郎的名聲才同你坐在這裡分辯,若姚郎中當真不開口提要求的話,那下場就只能是人財兩失了。」
她面色威嚴冷漠:「且我將話放在這裡,你若不肯將此事平息,執意要問罪我兒,那你們姚家今後也別想在京中待得下去。」
後面這些話,沒有一句不踩中姚振廷的軟肋,他是最清楚不過的,這個節骨眼上不能與孟家結仇,否則他的仕途當真要完了。
他這把年紀,這一輩子的官途其實已經望到了頭,又沒有什麼出彩的政績,想必到最後也只是個五品郎中。
若不抓住眼下這個機會……
就在此時,常秋蘭起身欲走,最後道:「今年年末,禮部侍郎會空出一個位子,你仔細想想吧。」
姚振廷忙站起了身:「那、那就這樣吧。」
常秋蘭嘴角揚起一抹譏諷,她回過身,看著姚振廷開口:「那就說好了,明日由您親自說明,這件事只是誤會一場,是令郎先尋釁的。」
「什、什麼?」姚振廷一怔,「這怎麼可能?」
「姚大人。」常秋蘭道,「您可要想清楚啊,為了一個痴傻的兒子搭上這輩子的前程值得嗎?橫豎他已經是個死人,您不藉此機會更上一層樓,難道就真的不會後悔嗎?」
她理了理自己的鬢髮,緩緩轉過了身朝外走,開口:「明日,我等著您的消息。」
「娘!你振作些!這件事爹爹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他畢竟是爹爹呀!」
屋內,姚成碧抱著死氣沉沉的鄧氏勸慰,她哭腔道:「再不濟,您還有女兒,女兒也會照顧您的。」
「滾!你少提那髒心爛肺的東西!」鄧穗音一把將姚成碧推開,「你有什麼用?你能有你哥哥頂用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道我還指望著你給我養老送終?你是能考個一官半職不成?」
姚成碧摔在地上,手掌心被擦破了一大片,瞬間出了血,她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鄧氏,道:「娘,你居然是這樣看待女兒的?在娘的心裡,女兒甚至比不上心智缺失的弟弟嗎?」
鄧穗音冷冷橫她一眼,並未開口,只是一個勁地在廚房裡磨刀——倘若姚振廷不替她兒子討回公道來,那她就親自出去殺人,她倒要看看,都這樣了,他姚振廷還要什麼體面!
姚成碧只覺得——她的母親瘋了。
然而當姚振廷從外面回來,告知他已經見過了客,決意不追究此事時,姚成碧才知這家中瘋了的不止她的母親,還有她的父親。
「不追究了!?」姚成碧怔怔看著父親,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姚振廷理直氣壯,「事情的結果已經這樣了,難道沒了太初,我們這一大家子就不過了?還是要顧全大區才行。」
姚成碧覺得不對,可她無從反駁,這家中的一切,的確是因為父親在才有的,而她享有的一切,也都是因為父親在,才如此。
要她為了姚太初與孟家撕破臉,她知道那樣姚家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父親的選擇似乎是明智的,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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